四人沉吟不语。
良久,章邯吩咐亲兵拿来纸笔。
他在纸上简单的勾勒几笔,一张简易的作战地图,跃然纸上。
“我方阵地以西二里地,有着天然的湖泊,暂时没有饮水危机。
匈奴骑兵,在北、东、南三面,形成合攻势,距离仅为五里。
他们自知弓箭射程不如秦弩,并未强攻,只是每日不定时袭扰无数次。
或许是消耗我军的箭矢,或许是让我军疲于奔命,他们好趁虚而入。
或许是等待援兵,也未尝可知。”
章邯仰天长叹,眼里透露着深深的疲惫。
“匈奴人可恶!臣率领骑兵出击,他们便远远避开,从未与我们正面交锋。
只是骑兵离开,他们便会如饿狼一般,袭击老将军的刑徒军,给我们造成不少的损失。
简直太憋屈了!”
提起匈奴的游击之术,王离便恨得牙痒痒,却是拿匈奴人一点办法没有。
而大秦的战马,体力弱于匈奴人的战马,追之不及。
刑徒军也尝试陌刀军阵突围,只不过匈奴人根本不上当,只是远远的警戒,不应战。
扶苏的眼光落在韩信身上。
韩信讪讪而笑:“太子,我曾想袭击匈奴人的牛羊,无奈他们看护得太紧,很难得手。”
“咚!咚!咚!”
鼓声雷动。
“匈奴人又进攻了。”
章邯露出苦笑。
“匈奴人以逸待劳的分批袭扰我们,长此下去,只怕要人困马乏,会被他们折磨致死。”
扶苏仿佛能看穿冒顿的谋划,自言自语。
稍微有些军事常识的将士,也能猜出匈奴人的谋划。
只不过,他们也无计可施。
忽然,扶苏的脑海里闪过一抹灵光。
“诸位将军,倘若匈奴骑兵只能从一个方位攻击,作战谋划,是否可以调整?”
“自然可以,只不过这四下空旷,没有修筑城墙的器具。”
章邯眼神一亮,随即黯然。
“太子若有此法,韩某定然有破敌之策。”
韩信先前便思考过这一问题,结果毫无头绪。
“如此,这二十多万的匈奴俘虏,便可派上用场。”
扶苏神秘一笑,信心十足。
王离、章邯、韩信三人,齐齐望向扶苏,神情满是疑惑。
“将我军的阵地西移,沿胡泊岸边筑营,呈南北走向,只用抵挡来自东侧的敌人。
再挖陷马坑,阵地边缘外扩二里地,留出两个路口,一进一出。其余地方,全部挖上陷马坑。
如此一来,所有陷入坑中的战马,皆会折骨倒地,失去战力。”
扶苏接过笔,在纸上画出“亚”字形的陷马坑排布图。
见众人仍是不解,他索性吩咐轻伤的侍卫军,原地掘土开挖。
一盏茶的功夫,六尺长,二尺宽,三尺深的陷马坑,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沉默。
侍卫军再继续挖,直到形成“亚”字形状。
“牵一匹受伤的战马过来。”
为了避免误解,扶苏让人牵来一匹受伤的战马。
在他的示意下,侍卫拼命的扯动僵绳,战马嘶鸣,止步不前。
最后在几人的合力之下,马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众人才恍然大悟。
“陷马坑用来守城守阵地,不失为骑兵的克星。
里面还可撒上铁蒺藜,呃,这个没有样品,总之,我们此地的陷马坑无需伪装,明摆着告诉匈奴人,此路不通。
如此一来,便可堵住他们的进攻。”
意识到没人认识铁蒺藜,扶苏尴尬的盖过此事。
“哈哈!此法甚妙!”
王离想到匈奴骑兵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倘若匈奴骑兵将堆土回填,这只怕是收效甚微。”章邯考虑匈奴的反制,眉头紧皱,似乎在不断的推演。
“老将军,此事切莫担忧。匈奴骑兵胆敢如此,韩某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说话之间,韩信眉宇轻佻,顿时有了主意。
他拿起毛笔,在另外的白纸上,画出防御简图。
他的主意,便是利用陷马坑,间隔五十丈设置一道重弩防线。一旦匈奴骑兵进入射程之内,便可还击,且不受骑兵冲阵的干扰。
忽然,扶苏想起后世的战壕,补充道:“我赞同韩将军的主意,不如在重弩防线上,掘地六尺,让将士藏身于此。”
事实上,常规的骑兵对战,战况讯息万变,骑兵阵容,千变万化。骑兵之间的各种反制措施,层出不穷,战壕显然毫无意义。
在这茫茫大漠中,水源为人马最为宝贵的资源,匈奴人为了水源,必然不会舍近求远,而绕道他处。
谋划已定,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中。
而扶苏自出了长城以来,那跟紧绷的神经,在有了王离、章邯、韩信三人的分工合作,他到当气了甩手掌柜。
一连数日,外围的陷马坑及战壕已然竣工,而扶苏的伤势已经康复,行动自由。
这一日,他望着面黄肌瘦的俘虏,不禁来了兴趣。
便吩咐侍卫,杀了两头从匈奴人那里抢来的羊。
将羊在湖边烧水去毛,然后升起篝火,将毛坯烧至金黄。
随后用将羊肉剁成两指宽的小块,放在大铁锅中,煮羊肉。
其中还放入萝卜及香料。
一时间,肉香四溢,顿时引来不少将士注意。
扶苏的目标当然不是将士,而是那些匈奴俘虏。
匈奴人由于生产力的低下,向来都是吃腻了带着腥膻味的羊肉,自然对铁锅炖羊肉,提起了兴趣。
两个时辰后,满满一大锅浓香四溢的炖羊肉出锅了。
扶苏带着侍卫,每人端上一大碗,摊开小桌板,坐在俘虏的面前,大口的吃做羊肉。
那些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的俘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扶苏碗里的羊肉,不停的吞咽口水。
若不是畏惧边上侍卫的弩箭,只怕他们要冲上来抢夺过去,大饱口福。
事实上,九原大军还未将他们逐出阴山之前,他们便是常年累月的冲劲大秦百姓的家中,烧杀劫掠,好不痛快。
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已然沦为阶下囚,往日的风光不现。
见火候差不多,扶苏砸巴着嘴:“你们认识头曼单于不?”
“认识!他可是我族的首任单于。”
忍不住肉香诱惑的匈奴,不住的点头。
“他现在是匈奴镇的镇长,也就是你们部落的首领。他每天的吃食,就如我现在这般。包括你们归降的族人,也是丰衣足食。”
扶苏不断的给它们归降大秦后的好处,引得它们羡慕不已。
“这碗羊肉汤,你们想尝尝什么味道吗?”扶苏端起碗,扫视一众匈奴俘虏。
“想!”匈奴俘虏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