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山等人的印象中,扶苏一直都是个温和善良,爱民如子的败家皇长子。
今日一见,才恍然大悟,原来帝王家皇子,骨子里就自带王者威严霸气。
回到官署书房时,在偏厅等候多时的蒙恬,脸上悲伤的神情,才舒展开来。
“长公子,看你今日心情不错。”
蒙恬自从确认秦始皇薨死后,所有的身心都投入在为扶苏抢夺太子之位做努力。
“呵呵,还行。刚才去胡亥的住所,狠狠的打了他们的脸,算是出了口恶气。”
扶苏讪讪一笑,招呼蒙恬进了书房。
“长公子,稍等片刻,胞弟正在赶来的路上。”
蒙恬早就约好了蒙毅一起,与扶苏一道,制定治国长策。
满朝文武中,只有他们蒙家与扶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他的重臣,仍有其他的选择。
“嗯,把武成侯王离,也一并叫过来。”
扶苏对着门外被吓坏的李山,吩咐道。
历史中,王离至死,都在为大秦而战,只可惜兵败巨鹿,被项羽俘虏,最后惨遭杀害。
一顿饭的功夫,蒙毅、王离,一前一后的进入书房。
蒙毅与其大哥不同,喜欢穿着灰色大衣,一副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模样。
王离身穿灰色大衣,与扶苏年纪相仿,风风火火的作态。
“王离,坐。”
“郎中令,久违了。”
扶苏一反常态,热情的上前与王离和蒙毅拥抱。
竟惹的两人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蒙恬打着哈哈,招呼二人落座。
秦朝的郎中令,乃九卿之一,官拜上卿,掌管宫廷侍卫,负责皇帝的安危。
始皇帝最信任的两位大臣,一是赵高,二是蒙毅。
几乎都可以一起同坐同吃。
“多年未见,长公子终究成为了合格的君主。单凭这万民安居乐业的九原县,简直是前无古人之壮举。”
连一向公正严明,寡言少语的蒙毅,都不吝言辞的夸赞扶苏。
这几日在城内的体验,让他眼前一亮,甚是满意。
“哈哈,我只是负责出主意,具体运作,少不了大将军、武成候的主持,这才有铸就了草原上的巨城。”
扶苏有自知之明,哪里敢大包大揽这些功劳。
他真的就是出谋划策,搞搞发明还行。
要调动数十万的民夫干活,他万万是不行。
哪怕他穿越前所在的游戏公司,研发组的十几个人,他都管不好。
“父皇轰然逝去,乃是大秦的损失。然而,拥立胡亥为太子,此事多少都有些儿戏。
诸位都是我大秦可以性命相托的重臣,我想听听你们真真实的想法。”
扶苏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始正式的议题。
“但凡开国者,无不期望国祚千秋万代,永世长存。陛下也不例外,众皇子之中,唯独长公子有储君之才,只是碍于父子政见不同,让老臣左右为难。”
说到此处,蒙恬晒然一笑,与扶苏朝夕相处,看着他三年来的变化,甚是欣慰。
“自古以来,开国之君的继任者,因权力的更迭,本就不顺。古有夏朝的太康失国,今有大秦……”
蒙恬的话语不言而喻。
所谓太康失国,太康与兄弟激烈的争夺帝位,最终胜出。然而其骄奢淫逸、喜好打猎、不问朝政,最后失了民心,被后羿取而代之。
而大秦如今也面临如今的境地。
蒙恬等人或许不知,可扶苏是穿越人士,他清楚的知道,胡亥上位之后,简直就是太康的复刻,最后便宜了刘邦。
说起刘邦,扶苏脑海灵光一闪,干脆用赵高这个奸臣,去对方刘邦。
“以陛下的眼光,断然不会将皇位传给胡亥,可是我在勘验遗诏、封漆及印玺,皆无伪造的痕迹。”
蒙毅费解的地方,正是这些透着诡异的寻常。
“依我只见,那赵高也不是甚好鸟!干脆砍了算了!还有那胡亥,也是胡姬的子嗣,算不得老秦人的血统。”
王离年轻气盛,说话倒也在理。
扶苏沉吟片刻,整合了思路,才低声道:“先前是我愚笨,没领会父皇之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在父皇面前展示自己的无知,没有听从老师的教导,也听不进郎中令当年的劝解,这才导致事情的朴素迷离。”
他的一番自我反省,听得蒙家兄弟,暗自点头赞许。
“自古以来,皇位更迭,立长不立幼,此乃皇权交替,亘古不变的道理。
然则儒家,那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夸夸其谈之士,提出的鸟话,立贤立德,简直是一派胡人。
哪怕叫他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匹夫过来,也是理不清何为贤德之人。
例如,天下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始终是最有贤德之人。可是在外人眼里,他们的孩子,却是泯然于众人,何来贤德之说。
并且,莫非所有人都认为对的事情,就是对的吗?
是故,所谓贤德之人,皆是别有用心之辈,为了一己私欲,公器私用罢了。”
扶苏一番话,振聋发聩,引人深思。
“再来分析郎中令刚才所述,父皇的遗诏,瞧不出端倪,可那无能的蠢货胡亥,就是最大的破绽。”
言语间,扶苏望向蒙毅,“郎中令父皇逝去之时,你是否在身边。”
“不曾,当时我正前往会稽山祷告山川神灵。”
“那印玺一直由你掌管,你离去后,印玺交于何人看管?”
“自然是陛下,交给了中车府令赵高看管。”
“既然如此,赵高就有私用印玺的嫌疑。”
“这……”蒙毅想反驳,随后想到始皇帝薨死,没人监管赵高,张了张嘴,不再说话。
“可是这遗诏的字迹,却是是陛下所为。”忽然想起什么,蒙毅补充道。
“诸位且看。”
扶苏胸有成竹的成桌底下,拿出一份没有印玺的诏书。
“皇长子扶苏、大将军蒙恬二人……寸功未立,责令二人自刎谢罪。”
蒙恬、蒙毅、王离三人挤在一起,看着诏书上的字迹,心下骇然。
“这是陛下的笔迹,长公子你!”蒙毅震惊的问道。
“诸位且看。”
扶苏也不解释,拿出白纸,在纸上书写。
除了墨水是新的,其他的字迹,与之前的如初一撤。
“如此看来,是有人模仿陛下的笔迹,篡改遗诏书。”蒙恬想通了其中的一切,豁然开朗。
扶苏没有补充。只见他弯腰,从抽屉里面拿出一道明黄色的诏书,慢慢摊开。
这道诏书,就是阎乐交给扶苏的那道假诏!
诏书的尾款,皇帝的印玺,豁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