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乌鸦落飞进偏殿,停在澹台烬和尹月牙的面前。
乌鸦张开嘴,它口中叼着的一枚铜钱落在他们面前。
澹台烬扑倒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枚铜钱……他认得出,这就是尹月牙死前遗落的那枚,是他心心念念三年来从未找回的那枚。
尹月牙不知为何澹台烬猛扑在地上,她在一旁不知所措,“姑爷…?”
澹台烬一手艰难撑起自己的身体,尹月牙见状连忙扶起他。
失去所有力气的澹台烬,只能半倚靠在尹月牙的身上。
“你能…让我再看看…”,澹台烬颤颤巍巍地掀开尹月牙左手的衣袖,她的左臂上那个清晰可见的红色月牙胎记,令他又笑了起来。
此时澹台烬的笑,散去他刚才所有的戾气,变得格外温和。
澹台烬另一只蜷缩着的手,缓缓抬到尹月牙的跟前,他渐渐张开了手掌。
在澹台烬的手里,是一枚染着血的铜钱。
“放、放在袋子里,收好…”,澹台烬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血喷溅而出。
可是澹台烬好像全然不在意自己在咳血一般,只是一直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枚铜钱。
这三年来澹台烬始终坚持不断地寻找这枚铜钱,如今除去了吴公公,他终于得偿所愿,就好像今日死在慈胜寺他都毫不在意。
尹月牙从澹台烬的掌心处拿过这枚铜钱,她也认得这是她从浣衣局赚来的铜钱,当年她赚了五枚,三枚给了澹台烬,两枚留给了自己。后来她和澹台烬生辰的时候,他们彼此交换了用铜钱做成的手串,自此她三枚,他两枚。
三枚铜钱的手串,在她被太监带回房欺-压的那天就散了。
“别、别再掉了…”,澹台烬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在昏厥前他叫出了那个名字,“尹月牙。”
“姑爷…姑爷?”尹月牙摇了摇澹台烬,他全完没有反应,但好在还有呼吸。
“对了,先放好”,尹月牙十分珍惜这枚失而复得的铜钱,更何况澹台烬拼命要她放好,她又怎么可能会随意收着。
对了……慈胜寺求来的平安符袋,之前还让澹台烬在上面绣半月的那个!尹月牙慌忙从怀里摸出平安符袋带并打开,准备将铜钱放在里面。
在尹月牙打开的那个瞬间,她看到袋中已有的两枚铜钱,正是她遗失的另外两枚,加上今日澹台烬给的,她的铜钱全部都回来了。
刚才澹台烬的表情异变,是为了在拿回铜钱吗?
尹月牙从澹台烬的胸前摸出他藏着的平安符袋,曾经她以为他一直留着这袋子,是因为那是叶冰裳送的。
现在尹月牙打开后看到,澹台烬的符袋里也装着两枚铜钱,那正是她送的。
原来,自始至终澹台烬都没有忘了她。就算尹月牙死了三年,铜钱都被澹台烬好好收着。
尹月牙这才明白,澹台烬为她刺绣、对她温言软语、在她落水的时候安慰她,根本不是因为她作为‘春桃’陪伴在身边,而是澹台烬一早就将自己当成了小徒弟尹月牙来对待。
是她不好…自始至终都是尹月牙在回避着两人相认,总想用‘春桃’这个身份来疏远澹台烬。
“小师父…小师父,你醒醒”,尹月牙抱着澹台烬哭了起来,她好想告诉澹台烬,她没死,她还活着,她还是澹台烬的小徒弟。
“你千万…别有事”,尹月牙哭得眼前模糊,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记得她的澹台烬,现在气若似无,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这个时候没有神女黎苏苏,还有谁……还有谁能救他?
尹月牙拼命地想要抱起澹台烬,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行…不行,我得带他去看大夫。’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喃喃自语的和尚停在尹月牙和澹台烬的面前,尹月牙抬起头来,看到双手合十的和尚以及身边站着的男子。
尹月牙拉住和尚和男子的衣摆,苦苦哀求,“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小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