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咚咚咚......”
睡梦中的我,仿佛听见了敲门声。
朦朦胧胧间,我翻了个身。
然后又睡着了......
“小白,张小白!”
我猛地从车椅上坐起,下意识就抓在了别在右边肩章上的对讲机呼叫键上。
“收到!请讲!”
“...没事没事,我试下频道......”
我呼出口气,望向了车窗外。
就见一张“狰狞”的脸,贴在车窗上,正冲着我怪笑。
见我看向他,他便向后退了步。
阳光洒落在他的反光背心上,我瞧不太清他的面容,但肯定他笑的很灿烂。
“唉呀,老蒋来啦!”
我打开车门,下了车,呵呵得笑着。
“你小子,睡得和头死猪似的。”老蒋没有看我,而是侧头看向其它地方,但还是伸手,将拎着的早饭递给我。
“咦?检查点的杆子咋断了?”
接过了早饭,听到他这么说,我便将视线投去......
检查点的岗亭旁边,那碎成几段的停车杆,散落在满是车轮印的灰黑色沥青道路上。
“有人闯卡?可恶,别让我碰到。”
我愤愤的咬了口包子。
有人在我的执勤期间闯卡,虽然和我关系不大,但若能第一时间上报总归是好事。
起码显的上班没那么偷懒......
“你小子,睡那么早,凌晨五排都不来。”
戴上白色大檐帽的老蒋,一边系着执勤腰带,一边嘟囔着。
“难得有事,把我们中队的都叫过来住宿,你小年轻的睡那么早干嘛?我快四十的人了还不是通宵到天亮。”
戴上白手套,握着指挥棒的老蒋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快拍照,拍好了我回车里睡会......”
......
拍好装模作样的执勤照,将照片发给老蒋“薇信”后,我脑海中,不知为何又浮现出了昨晚那道当时没在意,但越回想越不对劲的怪声,于是又问。
“对了蒋哥,到底啥事你晓得不,这又封区又不给个话的,那些开大货的都出不去,停在路边吃饭都成问题,昨天中午我就碰到个大货司机,问我有没有火,他们车队的都开始啃生的卷心菜了......”
老蒋在工作群汇报了到岗情况后,摘下白色大檐帽,随手扔进了他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里。
“我昨天夜里翻墙看到的外网消息,说是人咬人,像电影里的丧尸那样,这不鬼扯吗?去年闹流行感冒的时候咱L区也这样,管它呢,既来之则安之...对了,你可别在网上乱说,会封号封IP的......”
听完老蒋的话,我点了点头,又道:“所以你为什么要夜里翻墙?”
“小孩子别瞎打听!快回去睡觉,上一天夜班你不累啊!”
老蒋正解着执勤腰带的手一颤,随即就板起那张有雀斑的脸,开始赶人。
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开上了我的那辆黑色的新能源混动SUV,就离开了观海路的执勤点......
“臭小子,跑的真快。”
将装备全都脱下放回车里的老蒋,砸吧了下嘴,坐回了车内后,又打了个哈欠。
“真困...老了啊......”
一手按着电动座椅下降键的他,靠着椅背眯着眼,昏昏欲睡......
“嘎——”
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穿透车窗,传入了老蒋耳中。
他疑惑的坐起身,望向窗外......
就见方仓医院进出口的内部道路那,一个小黑点,在视野中逐渐放大......
“迷彩越野车...部队的啊,开那么快干嘛。”
仔细看去,不止一辆,是足有几十辆的车队。
领头的几辆迷彩越野车后,跟着搭有迷彩大棚的运输车。
再后边,还有几辆大巴,和开着蓝色顶灯闪烁的救护车......
车轮不断辗过沥青路上的土灰,扬起的泥尘肆意的于空中舞动飘飞,经久不散。
“哟嚯,大场面。”
老蒋叼着烟,也不困了,坐在车内,将手机那硕大的前置摄像头,对准了那飞驰的车队......
车速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检察点那边,将地上那几节断掉的停车栏杆,给彻底辗轧成了碎片......
“嗯?不对!”
从方仓医院的进出口驶出后,不论是去海边还是回城镇,都得走观海路。
而老蒋的车,就停在观海路与去往方仓医院内部小路的交叉口边上。
从方仓内部道路出来的车队,行驶到这附近,就必须得减速转弯。
他清楚的看到,那几辆迷彩越野车上,沾染着大片不和谐的灰褐色,连车窗上都是。
雨刮器不断摆动,但却是卡着什么丝丝缕缕的条状东西,怎么也刮不干净......
“这是......”
不等老蒋多想,那几辆迷彩越野车和运输车,就已经转过了弯,沿着观海路,往城镇方向飞驰......
而那后边跟着的那些大巴车,也已经开到了他的附近......
一张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的人脸!透过车窗玻璃!倒映在了老蒋收缩的瞳孔中!
他看到!那些大巴的车窗内,那一群系着特制安全带的人们。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的神情慌乱,有的像是在大喊,有的在流泪,还有的垂着脑袋,似在闭目养神。
但更多的,是一群脸色惨白,被安全带牢牢绑在座椅上,却手舞足蹈地疯狂挣扎的“人”!
他们张大了嘴!上下颚的牙齿不断敲击碰撞!似在怒吼!在咆哮!
而那些大巴车后边,紧跟着的救护车...
它们洁白的车身,更是被渲染上了刺目殷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