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陈晨伸手将沈思燕往自己身边拽了一点。
“我没事。”沈思燕看了陈晨一眼然后甩开了他的手往史彦那边走了过去。
“真是遗憾啊，你现在看不见我了。”沈思燕将史彦手上的绳子勒紧又一脚把他踹倒了床上。
“看来你啊，是真的有吃软饭的命呢。”沈思燕朝外面喊了一声，刚刚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端着一个不锈钢盆，里面是一些黄色的粘稠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混合物。
男人熟练的走到床边然后拿着旁边的棍子敲了敲盆子，史彦就像是得到召唤一般扑了过来用嘴巴寻找声音的来源。
陈晨有些不忍看下去，他没想到沈思燕的不杀是这种让他活着折磨。
史彦找到了不锈钢盆的位置，他把头埋进盆里吃出啧啧的声音，沈思燕双手环在胸前就那么看着，昏黄的灯下陈晨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眼角的泪花。
“走吧。”沈思燕不再去看史彦的惨状，她只是轻轻的抹了一下眼角。
陈跟着沈思燕来到了隔壁的房间，与刚刚关着史彦的那间不同，这间房子里虽然家具老旧但窗明几净，靠窗的床边还放着一张合照。
陈晨没有凑近，他在沈思燕坐下之后也拿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没有。”
“就算你这么觉得我也没有关系，毕竟这件事我确实是做了，但那是他罪有应得不是嘛？”
“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帮你吗？”沈思燕说的是那件事。
陈晨初一那年和班上几个男孩子出去喝酒，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什么好学生行列里的人了，喝酒抽烟，所有让陈建春觉得不痛快的事情他都学着去做，就算事后挨打，他也照做不误。
可是就在一个和如今相似的夏天的傍晚，他和几个男生坐在啤酒摊上面喝酒，不知是谁先喝多了说了句陈晨是没爸的孩子。
少年人的话语里隐藏着的是自己也察觉不到后果的恶意，陈晨当即就拎着酒瓶子砸了过去。
对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说陈晨的暴力就是继承了他的父亲。
那人家里有点小钱，一起喝酒的人刚开始确实都是在劝架，但后来事情愈演愈烈于是个个开始倒戈，在那人趁陈晨不备把他放倒的时候周围人的拳脚便都落在了陈晨身上。
他在学校就不是什么很讨喜的性子，加上脾气暴爱动手那会儿真的是有点有怨报怨的情绪在。
沈思燕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那时的她还不像现在这样有着呼风唤雨的本事，但是身后跟着的几个面色不善手里拎着钢管的人还是将几个初中生吓破了胆。
他们走的很快，有的甚至连座椅上的包都来不及拿。
沈思燕救了陈晨，那天之后陈晨便跟着她混了。
“因为那天我被人打了你见义勇为。”陈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解释。
“也不仅仅是这样，其实那天我就坐在不远处听见了他们是怎么形容你的，那个时候我就想我们应该是一样的人吧，以前我也总被叫人叫没爸的孩子，野孩子什么的，所以我才出手帮了你。后来我找人去查你的消息，发现你竟然还比我要惨，我不过是没爸，而你却生活在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的阴影之下，所以我帮了你，认你做我的弟弟。”沈思燕解释道。
其实也不只如此，那天晚上的陈晨让她想起了那个被别人言语侮辱的自己，好像那个时候她和现在的陈晨一样勇敢，即使被别人锁在厕所，阳台，被在教学楼后面扇耳光，被脱掉衣服拍不雅照，她也没有觉得自己错在哪里，那些欺负她的人在她有能力之后都一一报复了回去。
所以那天她忽然想到如果有人在她最开始受到欺负的时候帮着她打回去那后来她是不是也会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不是走在大街上当小混混。
好在陈晨没有辜负她的期待，他足够优秀，当然不是成绩上的，她看着陈晨慢慢有了城府但不失少年的血性，开始有手段但依旧对兄弟赤诚，即使在面对母亲的离世也能泰然自若地谋划要怎么才能把那个凶手一击即中。
“这么说来我们确实很像。”陈晨没有否认，沈思燕确实是帮了自己不少忙。
“是啊，所以周礼的这件事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什么意思？”
“我从一开始告诉周礼的事情给你就是在试探你的反应，想要看看你对这样的人是什么态度，所以我将他做的所有恶事都告诉你，为的就是看你在知道了这些之后还能不能听我的话继续和他伪装成好朋友获取他的信任。”
“所以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对我的试探？”
“也不全是。你的行为没有让我失望，周礼很快的对你放下了戒备，这样我才将董宁宁通过史彦的手送到周礼旁边，这些事情你是完全知情的，我没有瞒你。”
“嗯。”
“但我没有想到你对这件事一直都是兴致缺缺的，直到董宁宁和你学校里那个女孩子扯上了关系，你开始格外在乎这件事，这让我觉得有点不安。”
“为什么？”
“因为你有了喜欢的人，当然你以前交过的女朋友也不少，但这个很不同，她很明显的能牵动你的情绪，当然，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会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如果我想让你做点什么那必然是需要拿捏你的软肋在我手里的，可是以前的你并没有，但现在有了我却高兴不起来。”“什么意思？”
“水木那边是个大摊子，我希望你能接手，但是你现在有了软肋，我希望你能尽快的断掉。”沈思燕终于将话说到了正题。
“那周礼那边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按照法律规定办，我可没有什么本事能把手伸的那么长。”
陈晨对沈思燕的话将信将疑，这段时间以来周礼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团笼罩在他头顶的一团乌云，有太多事情是因这件事而起了，但现在听沈思燕的话音她是想要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
“我不想接水木的摊子，那个地方是属于姐你的，但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肯定会竭尽全力为你办事。”陈晨拒绝的委婉。
他知道那个地方不清白，也知道那个地方是怎样的纸醉金迷，但那么复杂的人情往来是他学不会的，他也做不到在各色人物中间斡旋。而且最重要的，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生活了，就像宿南说的，他想考大学，去感悟不同的人生。
“你觉得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你选择的余地吗？”沈思燕敛去笑意，脸上满是严肃。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带着陈晨来这里的原因，既然选择让他来，那他的手和履历总不能一直那么干净，搞得像是像是被她强迫了一下。
“可是我不想，我也没有那个能力。”
“想不想由不得你，至于能力，我可以慢慢教你。”
“抱歉姐，辜负了你的期望，但是我做不到。”陈晨这下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
“如果你答应我，那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那个爸我史彦一个下场，甚至还可以比他惨，但你要是不答应了，我可就不能保证你和那个女孩子会不会也会落个像史彦一样的下场，而且你知道的，水木可是什么生意都做，那个女孩子叫何雯对不对啊，我我是见过她几次，干净的就像白纸一样，你舍得让她变成和我们水木里那些姐姐妹妹一样吗？”
这不是商量，是下通牒，陈晨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水木的女孩子怎么样陈晨管不着，但是何雯绝对不能落在沈思燕的手上，她的手段自己是知情的。
可是这次因为何雯受到威胁他选择了妥协，那下次呢，也妥协吗，就真的要将何雯变成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刀吗。
陈晨开始考虑自己对何雯的喜欢到底有没有到这种可以把自己的未来义无反顾搭进去的程度，尤其是在他们的关系没有任何进展的情况下。
“没关系，我给你向班主任请了一周的假，你有时间可以慢慢想，我等你的好消息。”沈思燕从床边站起来路过陈晨的时候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晨还坐在椅子上就听到了门落锁的声音。
看来这次他是没得选了，即使沈思燕不拿何雯威胁他，他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
陈晨将希望寄托在藏在鞋里的手机上，从沈思燕找他的时候他就做了准备，在他的手机里装了定位，也和宿南他们说好了要是自己两天不出现就让他们报警。
陈晨不敢去拿手机，他不敢赌这个房间有什么摄像头或者是暗处有没有偷偷看着他的人。
他和衣躺在床上，楼下的划拳声不绝于耳，陈晨在一阵吵闹声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求求你，帮我打120好不好。”梦里女生的恳求声在陈晨的耳边愈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