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一掀帘子,就看见葛青岚居然在这边,没跟花淼淼挤一辆车,他愣了一下,随即掩饰般轻咳一声,坐了进去。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诡异。这不像是之前的葛青岚,修竹想着。
马车突然被截停,是九洞十八寨的山民。为了避免冲突,几人顺从的下了马车,随人进入山寨。
当大祭司见到活生生的小玉时,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对你做了什么?”
原来,在他们进入食人岭,也就是玄驹那个山谷的几天,外面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在大祭司眼中,几人早该是尸骨无存了,特别是小玉,一月一次的蛊毒发作,她不可能熬得过去。所以,他笃定几人定是得到了仙方。
邬桑隔着人海,看着小玉。再次看见她,他的内心百感交集。他很感激上天没有收走她,同时,又为他已失去与她在一起的资格而痛心。
这三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天神收走了十个祭品,却不再给与他们回应,大祭司的威信遭到质疑,为了震慑众人,他不得不催动体内蛰伏已久的蛊王,他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
然而,在他一次醉酒后与紫衣有了夫妻之实,现在她腹中已有他的骨肉,而蛊王已过到紫衣体内。
不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他终究是走上了父亲的老路。
一想到那个进入死亡倒计时的紫衣女子,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谈喜欢别人呢。
花淼淼等人被关进地笼,这里阴冷潮湿,此时已是深秋,小玉与花淼淼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芘芙一边帮花淼淼搓着胳膊,一边对几人说:“再这样下去,她俩非冻出好歹来,咱们还要忍让到什么时候啊?”
葛青岚看着脸色煞白的花淼淼,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等天黑后,我用传送阵,带你们出去吧。”
修竹与芘芙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传送阵这种高深的术法,可不像是葛青岚这个刚入门的菜鸟能会的。
“你……”芘芙刚开口,就被带入一个虚空幻境。
只见葛青岚一身白衣,负手而立。眉心一点黛红,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却又透着淡漠。
芘芙与修竹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见过桃夭上神。”
葛青岚,不,是已觉醒的桃夭看着二人,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免礼。
“在灵犀上神归位前,你们与我还如以往那般便好。”
“是。”芘芙嘴上称是,心里早就咋呼开了。你自己照过镜子没?你跟葛青岚除了共用一个皮囊外,两个人性格差那么多,哪里像了?怎么可能当一个人?
“所以你突然改变态度,是想像前世那样狠狠伤她一次,让她断情证道吗?”修竹紧皱眉头,他不敢保证,如果那人的回答是“是”,他会不会再一次冒着天罚的危险,干出弑神的事来。
见两人都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桃夭面带遗憾的说:“你们当真以为花淼淼是灵犀上神的转世?可惜,你们错了,错得离谱。”
芘芙一脸不可置信,“这不可能,我明明感应到……”
“你感应到的灵息,来自于那根桃木簪。上神跳下噬魂后,我收集了她的残魂,置于一处山上,以本源之力滋养。花家机缘巧合得到了桃木,所以你才会感应到。你仔细想想,是何时感应不到的?”
芘芙心中一惊,是的,从鬼域出来,花淼淼丢了发簪,她就没再感应到了。她内心慌乱,求助般的看向修竹。然而修竹此刻也很混乱,在鬼域时,他的妖力未恢复,自然是感受不到,出来后,都是听芘芙说的。他相信芘芙的感应不会有错。但是,如果真如桃夭所说,这一切岂不是都错了?
桃夭不在乎他们有多混乱,持续丢一个更惊人的信息。
“据我所知,花家大小姐,天资聪慧,修为不凡,样貌更是与上神前世一般无二。”
“不可能!”芘芙还是难以接受。
“你可以回皖州见过那人后,再下结论。现在告诉你,只是不希望你投入过多的情感,免得彼此难受。”
“那,淼淼要怎么办?”
“她有她自己的机缘。”
“葛青岚呢?”
“他在四岁时,就已经死了。”
看着他那张冷漠的脸,芘芙心中扬起一股无名火。
“我果然不喜欢你。阿姐说的对,木头就是木头,哪来的心啊?”
桃夭不再理她,一挥手,三人回到现实。
此时,天已黑,一轮圆月挂在天空。
花淼淼倒在芘芙怀里,发起了低烧,她意识迷糊,口中不到喊着葛青岚的名字。
芘芙不由得苦笑,这个葛青岚,怕是不会再……
“哎呀!”她感觉自己是被人硬挤出去的。
葛青岚抱着花淼淼,一边温柔的哄着,一边回头看向她,“前辈,现在怎么办啊?淼淼她会不会有事啊?”
“哈?”芘芙见了鬼似的看着葛青岚,又回头看向修竹,这人是什么情况?
修竹摇摇头,也很疑惑。他试探性的问葛青岚,“你之前说,要用传送阵带我们离开,还记得吗?”
“传送阵?我?师父您别开玩笑了,我哪儿会那么高深的术法呀。”
呃……好吧,起码可以确定,现在这个是葛青岚,不是那个讨厌的冰块。虽然不知道转换的契机是什么,但起码葛青岚没有消失,这是个好消息。
头顶的门板被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是邬桑。
“人被我支开了,你们快出来。”
葛青岚背起花淼淼,他们跟这邬桑,一路上十分顺利,很快就到了马车处。
突然,一群人举着火把,将他们围住。
大祭司站在人前,满脸愤怒,“邬桑!你可是我们的圣子。你真的要背叛我们吗?”
邬桑拦住他,催促几人上车,“舅舅,让他们走吧,求您了,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您的。”
“不可以,他们走了,我要如何向族人们交代?”他冲众人比了个手势,大家举起火把围了上来。
“舅舅!”邬桑抽刀横于颈前,“你若是一定要有个交代的话,我的命给你。”说着,他刀一横,深深划入肉里,鲜血顺着刀柄流了一地。
“阿桑!”大祭司惊呼上前,被修竹抢先一步。他托起邬桑上了马车。
“让我们走!”
“你!你最好保证他没事,否则倾我全族也不会放过你们。”
“别跟来。”
大祭司恨得咬牙切齿,他恨恨的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