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比对过后, 李承鄞立刻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凝视一旁淡然喝茶的赵瑟瑟,喃喃道:“原来如此。”说着,又露出笑意,“原来太子让李酽去户部主管铸造佛像,就是为了趁机铸造假铜钱!我查了那么久的资料,什么也没查出来,没想到瑟瑟你却给我指了线索,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李承鄞知道若是今日没有赵瑟瑟的提醒,他是不可能发现此事的。因为他是皇子,没过过缺钱的日子,他日常的花销,用的是银子或金叶子,还是时恩帮他收着的。他连打赏宫人都不会用铜钱,又哪里能发现市集上流通的铜钱里有古怪呢?
他发现不了,皇上更发现不了。假铜钱,会直接影响国家经济秩序的稳定,是攸关国运的大事。这次李承邺踩到了底线,想要将李承邺拉下来指日可待了。
想明白一切后,李承鄞开始思考着若是查清后该如何不着痕迹的将此事捅出去,最好让太皇太后也知道,不然他怕只有皇上知道,此事可能不会深究。这事只有太皇太后知道了,皇上才不好瞒下,就会下令彻查。也只有彻查了,才能拉下李承邺。
看着想事情有些入神的李承鄞,赵瑟瑟将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在茶几上。
见他回神,赵瑟瑟单手托着下巴,懒洋洋道:“我知道殿下心急,但需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今已然有了线索,殿下应该沉下心来细细查清。等有了结果,计划周密了再揭发也不迟。打蛇打七寸,直接按死才是上上策。”她已经提醒李承鄞了,若他还是因为小枫而把好好的局面弄得波澜横生,那就不怪她了。
不过,她得做第二手准备,若是李承鄞又因小枫的莽撞被抓起来,她得在合适的时间出现,救下李承鄞,让他欠自己和赵家的救命之恩。同时也可借此机会除掉高显,这样西境就能完全掌握在赵敬禹手里,而高家就断了一臂。反正李承邺螳螂捕蝉在前,而她黄雀在后,有李承邺派出的刺客做掩护,谁又知道高显真正死于谁手呢?
李承鄞赧报一笑,“是我着急了些,亏得有瑟瑟提醒。现在不想这个了,等回去后再好好安排。对了,这些铜钱可以给我吗?”
赵瑟瑟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殿下用得上就拿去吧!本就是为了提醒殿下才换来的,它们到殿下手里用处更大。”
从赵府离开后,李承鄞立刻去找裴照,他把两枚铜钱交给裴照,严肃道:“帮我去找柴先生,请他务必仔细看查铜钱一事。”毕竟,之前他对假铜钱的种种怀疑都只是猜测而已,如今他需要直接的证据。
之前,李承鄞就告诉过柴牧,他怀疑李承邺利用李酽借调到户部监督塑造佛像,是想在钱上做手脚,这也是高相故意给他调查李承鄞的线索。如今一切完全符合他的预料,李酽的确是盗用了塑造佛像的铜,去铸造假铜钱了。
深夜,柴牧把调查结果告诉了裴照,“这两枚铜钱一厚一薄,这枚厚的是旧铜,应该是以前的官制铜钱;而薄的那枚是新铜,应该是仿制的。豊朝的铜,每年除了铸造铜钱以外,其余大多数,都用来铸造佛像。皇上尚佛,万佛寺就是皇上登基以后新建的,每年都会新增数座佛像,而今年,为万佛寺塑佛身监工的,恰恰是忠王的世子李酽。”
裴照疑惑道:“若真是李酽私扣铸佛用铜,那肯定和太子有关系。可是太子已经身居高位,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裴照此人是个直肠子又性子耿直,所以不明白李承邺都已经被加封为太子了,难道还会少钱用吗?为什么要铸造假铜钱呢?
柴牧淡淡看一眼,才道:“不管他想干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如果我们私下调查,就算五皇子把证据呈给皇上,皇上也会碍于皇家体面,把这事压下来。所以,这事还得皇帝亲自下令去查才行。”
同样的问话也发生在赵府,灵之也好奇李承邺为什么要造假铜钱,于是就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赵瑟瑟翻书的手顿了顿,随手将书放下,啜饮了一口温水,才徐徐道:“太子私扣铸佛用铜不过是因为他在利用这事谋求自己的利益罢了,朝廷与权力不过是这些上位者为自己捞取利益的工具,所以啊,这些上位者们之间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内斗。甚至,这些既得利益者,还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他们在内斗的时候,丝毫不会顾及这艘大船会沉没。都本着我若万劫不复,这艘船不沉,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我若能卷土重来,哪怕这艘船被我凿沉,我也要先保住我的利益的想法。所以,哪怕是太子,也舍不下这样的利益。”
“夜深了,该歇息了。”赵瑟瑟起身往盥洗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