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两条理由中,李承邺最看重的,是赵家与高家不结盟以及有龃龉这一点。所以,当他听到赵敬禹这么说,便被说动了,笑着走过去,亲手搀起了赵敬禹,又接回了赵瑟瑟给他的书信的事,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着,他就把自己随身带的玉佩解了下来,递给了赵敬禹道:“烦请赵将军交给令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也算是信物。”
赵敬禹恭敬道:“谢太子殿下。”
说完了赵瑟瑟,李承邺又主动说到了赵世玄,“对了,玄卿的伤势不打紧吧?”
赵士玄是故意被高震打伤的,这点也是赵家故意让李承邺看到两家之间绝无可能结盟。不仅是让皇上放心,当然也是让李承邺放心。
李承邺亲近地称呼赵世玄与“玄卿”,好像已经把他当大舅子看待了一样。
赵敬禹低眉顺眼道:“多谢殿下关心,世玄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但世玄自幼习武,恢复得比常人快,再有两月,就能下地活动了。”
李承邺又道:“今后得寻个时机,替玄卿出掉这口气。”
赵敬禹恭敬道:“是,谢殿下。”
虽然赵士玄被高震打伤这事是故意设计的,但高震是真的对赵世玄下了死手,腿都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赵敬禹心里自然气啊,有人愿意替赵士玄讨回来他求之不得呢!
李承邺主动问及赵世玄的伤势,其一是赵世玄通过自己的努力与李哲的扶持如今已是兵部侍郎,虽然不是兵部尚书这样直接掌管兵部的最高长官,但也在兵部尚书之下,算是高阶官职了。加之他身后还有一个掌管城防营的岳丈,李承邺自是一刻不忘在兵部拓展自己的势力。其二便是想通过问候、关怀赵世玄来向赵敬禹表达亲善之意。
等李承邺走后,赵敬禹去了赵瑟瑟的院子,听到声音,赵瑟瑟将手里的书放下,起身迎了出去。“太子走了?”
“嗯。”赵敬禹一面随着赵瑟瑟往叠席处走去,一面道:“他给了我一块玉佩,说是给你的信物。”说着,他将玉佩往茶几上一放。
赵瑟瑟拿起玉佩看了两眼,随手搁下,为赵敬禹倒了杯茶,才道:“暂且留着吧!得让他看到,他才会深信不疑。”
赵敬禹想了想,就道:“这几日催促陛下决定镇北侯人选的奏折越来越多,太子真会如我们所想那般推荐为父吗?”
赵瑟瑟端起茶饮了一口,才道:“自然。高于明推荐的人太子不会同意,皇上自然也不愿看高于明一家独大。而让李酽去高于明一方也会阻止,刚好这两方推荐的人于翊王而言都不利,他也不会允许,那么除了父亲,还有谁合适?父亲是翊王未来的岳丈,与翊王而言有益,高于明不会反对,太子也认为你如今算是他的人了,更不会阻止,或许还会使劲将父亲推上去。父亲等着去做那镇北侯,接管那二十万兵马吧!不过高家在西境经营已久,父亲此去怕是要费上一番心思了。”
赵敬禹虽然知道这都是计划好的,但没落实总担心会出变故,听赵瑟瑟这么一说就放松下来。只因赵瑟瑟智谋非常人可比,一个人就把所有人的心态琢磨得透透的,利用李承鄞和李承邺兄弟两人背后势力的争斗,以及将他们的心思等一切都算计得恰到好处。所以对于赵瑟瑟的话,他自是坚信不疑。
“费心思为父倒是不怕,就怕怕这一走可能好几年不能回来,要留你和士玄在京里应对所有的一切了。”赵敬禹就叹道。
赵瑟瑟宽慰道:“有父亲坐镇后方掌管兵马,我和哥哥才更安心去应对一切。再说,有我看着呢,且哥哥如今成长得很快,父亲放心便是了。”
赵敬禹点点头,“有你看着我自是放心。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说完,赵敬禹起身离开。
将赵敬禹送走后,赵瑟瑟又瞥了一眼茶几上的玉佩,懒懒道:“如云,将玉佩先收起来吧!”
翌日朝堂上,皇上说道:“朕近日收到很多奏折,都是催促朕尽快确定镇北侯人选的,今日大家再商议商议,看看谁是最佳人选吧。太子,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皇上让李承邺来说,暗示着他是想把李承邺推荐的人推上镇北侯之位的心思。他是不会任由高相一党在西境继续坐大的。
李承邺行礼道:“回圣上,臣听诸位大臣们的意思,除了举贤不避亲,或者是从国家大局出发,其实都是各有各的考量的。只是臣以为,无论是镇远大将军高显,还是兵部侍郎李酽,都不是最佳人选。”
忠王一党与高相一党在朝中为了镇北侯一职互相争斗,他们各自推出了自己属意的候选人——李酽和高显。这两方人僵持了许久都没能将自己的人推上去,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李承邺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两个人选全都否决了。
高相一党把高显推出来,是因为高相觉得他与赵敬禹因儿子之间的龃龉已经没了缓和的机会,也拉拢不了赵敬禹了,就只能派出自己的儿子来竞争这个镇北侯之位。而忠王一党派出李酽,则是李承邺刻意保密的成果,他为了能出其不意地让赵敬禹得到这个镇北侯,先什么也不说,派下属抛出了李酽这个烟雾弹,以混淆视听。
见高相神色晦暗不明,李承鄞就解释了高显不适合镇北侯之位的理由,“两位都是国之栋梁,只是丹蚩此地情况实在特殊。丹蚩不仅屡次犯我北境,对于西境各国均是时时纷扰,确有狼子野心。但说到底,苍天有好生之德,灭国之举,太过惨烈,镇远大将军高显对于我豊朝而言是英雄,可是对丹蚩而言,却是……故,镇远大将军若为镇北侯,恐时日再久,也难服人心,若要丹蚩境内之人臣服于我朝,休养生息,安居于彼处,高将军却非合适的人选。”
李承邺一刻不忘自诩自己德行为先,故而先说了丹蚩被屠全族,太过惨烈,应该允准他们休养生息,安居于彼处的设想。也把当初李承鄞屠灭丹蚩的主力部队,又留下了十万丹蚩族人性命的功劳给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