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如今看着代表着关陇贵族门阀利益的代言人长孙无忌开经始露出颓势,但他背后的五姓七望等门阀世家中,属于关陇贵族占据的一半门阀集团还依旧存在,这些世家门阀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已经垄断了关中和山西等各地的政治资源,在朝廷中依旧占据着半壁江山,有着极强的控制力。他们并不会甘心把朝廷大权还给李治,必然还会找机会和李治争夺大权,如此一来皇位又会回到不稳定的状态。
而李治提拔的以徐慧为代表的中等世家、许敬宗为代表的寒门家族,和以李义府为代表的地主官僚,本身根基并不强,依旧不能与关陇贵族等门阀势力正面抗衡。
他们这些人在朝廷中只能对门阀集团起到掣肘和牵制的作用,并不能打破门阀集团对国家政治的垄断。在李治与徐慧商量过后,觉得要打破这种被门阀集团围困的政治格局,必须得引入更多的政治势力才行。
最终两人一致决定选择以东都洛阳为中心建立新的政治中心,便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才和政治势力投靠,作为抗衡关陇门阀贵族的新政治势力。
洛阳天下精萃汇聚,除了关陇门阀之外的门阀集团在洛阳也有极大的利益。在隋末的时候,除了关陇门阀之外,山东门阀和江南门阀也是与其并称的大型门阀集团。而徐氏主支所在的东海徐氏就是属于江南门阀。
由于关陇门阀支持的李渊统一了天下,而山东门阀和江南门阀支持的势力在争夺天下中败北,所以这两派在唐朝朝廷的势力很小。即便房玄龄、魏征、程咬金等人与山东门阀集团关系密切,但都远远不能与长孙无忌的关拢势力相比。最重要的是,房玄龄与魏征已死,而程咬金几乎不参与朝堂之事,江南门阀离得远,加上被关拢门阀阻隔在外,就形成了以长孙无忌为代表的关拢门阀一家独大的局面。
如今李治把政治中心迁到洛阳,一方面是远离了关陇门阀的大本营长安,在政治上削弱其影响力,也能够确保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拉近了与山东门阀和江南门阀的距离,可以将这些家族的势力引入朝廷,强化自己的政治盟友,从侧面打击关陇门阀的既得利益。
关陇门阀的势力被削弱后,寒门和地主官僚才能有更大的发挥空间,这样有利于李治与徐慧组建自己的心腹团队。
可以说营造东都洛阳的想法,完全是出于政治斗争的考虑。在如今复杂的政治环境下,李治要想如何坐稳皇位,又要想等长孙无忌败落后如何能控制住他身后留下的大权,这些都是他们夫妇二人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天下不是只有关中平原,还有这广阔的中原、河北、山东、江南等地。通过建立洛阳,使得政治中心东移,也赢得了更多政治派系的支持,打破了关陇门阀垄断朝廷政治的格局。
而徐慧本身就是江南门阀出身,虽是分支,却与主支依旧有着来往。
到时有徐慧与她所生的孩子在,那么江南门阀自然而然是会支持她这一方。等关拢门阀与江南门阀还有山东门阀争斗起来时,便可以暗中着手大力扶持士大夫阶层。如此,三方门阀势力会在争斗之下被削弱,正好与士大夫阶层能互相牵制,又有李氏宗亲的制衡,那时便是三方势力共同制约着彼此,如此朝堂与皇权才能更平稳。毕竟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也不会又出现一家势力独大而架空皇权的局面了。
东都诏颁布后,李治便与徐慧商量要立李臻为太子一事。
徐慧没有立马答应,而是垂眸道:“陛下,这件事先别急,等我问问孩子们的意见了再确定可好?”
李治不明白徐慧话的意思,不以为然道:“嫡子如今只有臻儿与远洲两人,远洲才满月不久他能懂什么,臻儿可是咱们的嫡长子,自该由他为一国储君。”
徐慧只道一句,“可我们不仅有嫡长子,还有嫡长女。”
李治怔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片刻后,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月恒她,她也有想法?”他倒也没有生出李月恒有如此想法甚是荒谬的不满,只是不可思议于自己的女儿居然会有如此的报负与野心,心里居然还有些淡淡的激动,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