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承天门的路上,经过一处回廊,见到眼前的人,崔泽脚下一顿,旋即单膝跪倒在地,“参见娘娘。”
挡在他必经之路上的女子正是笑得温和从容的徐慧,她从回廊的廊椅上站起身来,抬头做了个起身的动作,笑道:“崔将军,快请起吧。”
待崔泽起身,她又问道:“崔将军,本宫害你丢失了禁军统领之位,你可怨恨?”
原以为她不会提这件事,想不到她却问得这么爽快,对于她的直白崔泽诧异,视线落在眼前清丽无双的身影上,崔泽心里一时竟也没那么大的不满了。此番内情,从刚才长孙无忌和徐慧的对话中,他也能推测出一二,只怕连昨晚上遇到她,也不过是陷阱中的一环。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道:“若说全无被骗的怨念,倒是微臣虚伪了。”略一思忖,崔泽又道,“只是微臣明白,人生在世总有得失,得失之间,焉知何为祸,何为福?”
徐慧笑了起来,“将军也是个爽快洒脱的君子,本宫佩服。若将军不嫌弃,本宫将来会为将军找一个比禁卫军统领更适合将军的职位。”
崔泽垂下视线,像是没听出这话中赤裸裸的拉拢之意,他拱手道:“多谢娘娘抬爱,只是末将才华有限,不敢当娘娘如此褒奖。”他也不是看不出来李治对世家的不满,他虽是崔氏的旁支,却也是世家出生,他看得清自己的定位,所以婉转拒绝了徐慧的好意。
委婉的拒绝并没有引来徐慧的不悦,她只微微一笑,又问道:“崔将军,你不是那种迂腐之人,本宫只是想问一句,本宫为后,就那么难以让人接受吗?是不是只有你们那些世家选出来的女子才可为后?”
崔泽一愣,旋即跪下,“娘娘才华过人,气度不凡,岂是臣子所能擅自评论的。”又道:“承天门那边还事等着末将去处理,末将先告辞了。”
对这样冷淡的保持距离,徐慧也不多说什么,只笑道:“将军请自便吧!不过本宫提醒将军一句,朝堂之上不能只有一家势力独大,需得平衡才行,所以有些事将军可能想得少了。”
崔泽愣愣的看着徐慧,他一时不明白徐慧这话的意思,不过现在也不好多问多想,便对着徐慧躬身一揖,便转身离开。
待崔泽离开,巧云上前一步,撇了撇嘴,“这人真是不识抬举。”
徐慧却摇头笑道:“不,他也算是个人才,自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服的。”
这日,李治来到瓮室看了废后王氏的最后一面,他到时王氏手中紧紧攥着之前为后时所簪的凤簪睡着了。李治就站在一旁看了片刻,眼里眸光明明灭灭,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虽后他将凤簪取出戴在王氏的头上,就转身离开了瓮室。
李治走出瓮室的大门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破败的屋子,突然道:“王福胜,让人好好的送她们上路吧!”
“是。”王福胜领了旨意,便下去安排。
不多时,看守瓮室的内监断端了两杯毒酒来,让王氏与萧氏喝掉服法,萧氏并不想死,她自己与王氏争到最后反而让徐慧从中获利,这让她很不甘心。王氏劝她乖乖喝掉毒酒,毕竟她还有孩子,如果她苟且于世,她的孩子必会被皇宫里其他人嫌弃,往后日子也不好过。萧氏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最后为了孩子也认命了,两人便一同喝掉毒酒服法。
巧云急匆匆的进来回禀,“娘娘,陛下去了一趟瓮室。”
徐慧轻轻哦了一声,手上修剪花枝的动作并未停下,“结果如何?”她根本不担心李治会回心转意的放两人出来,这趟怕是去送两人早日上路的吧!
果然,她才问完,巧云那略带欢快的声音响起,“陛下离开后不久,瓮室那边传来消息,王氏与萧氏已死。”
“陛下亲自吩咐的?”徐慧虽早已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巧云点点头,“是王公公亲自去安排的。”
“听说义阳公主与高安公主听到消息匆匆赶去,到时已经咽气了。当时两位公主痛哭不已,发誓要报仇。”巧云担忧的回道。
“报仇?找谁报仇,本宫还是陛下?”见巧云嗫嚅着嘴唇不说话,徐慧也知道这两个公主也只会也只敢恨她,把李治的一切行为都解释为受她的蛊惑是,可她不在乎。恨就恨吧,她又不会少块肉。她将手里的剪子往案桌上一放,懒洋洋的斜倚在榻上,“不必理会,两个毫无势力的公主而已,好生的伺候着,别出了差错就行,旁的就不必理会,本宫不是容不得人的人。至于郇王李素节,陛下说了不日就下旨让他去申州做个刺史,估摸着这辈子都不会再回长安了,这样也好,也好。”
“娘娘,陛下让您过去一趟。”福安进来回禀。
“恩,伺候本宫梳妆更衣吧!”说着起身,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搭着巧云的手走到铜镜边坐下。午睡刚醒没多久,她穿的随意了些。
肤如凝脂,眼角光滑,眼尾微微上挑,一双凤眼因为带着朦胧的睡意越发的勾人夺魄,这张脸,没有人会觉得是一个年近三十岁的女人该有的,因为保养得当,又有充足的滋养,反倒是越发的焕发出光华。
巧云一边替徐慧梳妆,一边看着眼前这个倍受上天喜爱的女人,岁月似乎特别的优待她,完全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一点岁月的痕迹。她由心的赞叹道:“娘娘生的可真美,奴婢从来没见过如娘娘这般丰颊光华,风华绝代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