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方掌史的惊讶不同,林掌司听到这话赶紧跪倒在地,努力自证,“娘娘,卑职有证据,这些花昨夜睡前奴婢还看过,那时都还好好地开着,必定是昨儿晚上有人趁夜偷偷地潜入司计房,把花给剪了,想嫁祸给奴婢。”
这话一出,方掌史的眼眸闪烁起来。
徐慧眸色微微一动,“哦,是吗?本宫想知道究竟是谁会这么大胆?”
林掌司垂头道:“谁这么大胆卑职不知道,不过卑职想到这些玫瑰花珍贵,生怕有人或者野猫误踩误撞,所以特地在玫瑰花周围放了好多老鼠夹子。今早卑职来将这些老鼠夹子收走时,发现其中一个动用过,所以只要娘娘验看一下谁的脚受了伤,就知道是谁做的了。”
“可,那本宫就下令查验一番。”徐慧颔首一笑。她自然是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合与互相算计,可那又如何,这宫里一直都如此,上到后妃下到宫婢,为了上位皆会如此。
“娘娘英明。”林掌司一边恭维的说着,一边状似无意地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在了方掌史的脚上。
她的这番动作自然没逃过徐慧的眼睛,不过她只是微微一笑,做好那公正严明的决断者就好,其他的她不会特意指出。
方掌史对于林掌司突如其来的动作始料未及,所以未曾躲避,正正被踩到了,顿时痛呼一声,整个人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右腿,而她青绿色的绣鞋面上沁出殷红色。
这痛呼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方掌史,且都盯着她的脚看。徐慧轻笑了一声,“看来不用本宫派人验看了,这始作俑者已明了。”
方掌史变了脸色,她顷刻间便明白了此番是中了林掌司故意算计,不仅为了引她上钩,还要当众她百口莫辩。于是她脑筋快速转动,飞快地爬到徐慧脚边连连磕头,“卑职该死,卑职该死,请娘娘饶命。”
若还是王皇后掌权,她少不得要为自己辩白一番,但徐慧可是出了名的杀伐决断,从不手软,而且最烦犯错的人推卸责任。如今她提不出反驳的证据,只能吃下这哑巴亏。只希望看在自己认错及时的分上,徐慧能惩罚轻一些。
徐慧冷冷地看着她,淡淡道:“六宫中人理应和睦相处,你居然为了一己之私,故意陷害林司计。来人,拉出去杖责五十,让所有人司苑房与司计房的人都去观刑,以儆效尤!”
福安高声应是,率领着小内监架着方掌史就往外走去。
这责打的声让林掌司的嘴角不禁闪起了一丝微笑。她刚一抬眸,便撞到徐慧略带深意的眼眸,心里一惊,赶紧垂下头,不敢再看。
她这时才想起徐慧这样传奇的人物,怎会连她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没有特意指出不过没有过界,若是哪日她过了界,徐慧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想到这里,她赶紧提醒自己,以后的做任何事之前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要盲目自信。
徐慧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花枝,伸出纤长的玉手随意拂过碧绿的枝叶,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既然玫瑰花只余花枝,自是没什么好欣赏的,是以徐慧便带着一众宫人缓步离开了司计房。
回到立政殿,她脱下繁复的服饰,披了一件雪青色外袍,头发的发饰也摘除,仅用一支白玉簪子松松绾着,斜倚在贵妃榻上,秀眉入鬓,愈发的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一旁的巧云往香炉里撒了一把特意晒制的干荷花粉末,使得殿内清香浮动,徐慧随手拿起一本《百战奇略》轻轻地翻看着。
不一会儿,福安押着狼狈不堪的方掌史进来,躬身道:“娘娘,方掌史已杖责完毕,过来谢恩。”
此时的方掌史全无刚才的春风得意,钗散髻乱,衣衫污损还浸出些许红色,她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宫婢左右拖着,进了殿内。一看到徐慧,她便扑倒在地上往前爬了几步,卑微道:“卑职谢娘娘隆恩。”
徐慧没有立即说话,抬头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抬起右手,用食指支着自己的额角,淡淡问道:“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打你吗?”
方掌史一副悔恨不已的模样,忙不迭的认错,“卑职不该为了一己之私陷害林司计,从而毁掉了娘娘喜爱的玫瑰花。卑职已经知错了,谢娘娘教诲。”
徐慧却低笑一声,眯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轻地摇了摇头,“错!本宫打你可不是因为这个。那玫瑰花被剪了就剪了,好好养育一段时日,还会长出来的,这宫里的花多的是,本宫也并非一定要赏这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