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里,宫婢与太监都被遣了出去,真真是如柳老夫人说的那样,给皇后留了点面子。“人已经都下去了,皇后,现在可以老实告诉朕的了吧,这些行厌胜的脏东西是怎么带进宫来的?”
“陛下,臣妾……臣妾真的只是去……去酬拜月神。”王皇后死死咬紧不松口。
一听这话,李治朝着一旁的徐慧挑了挑眉,仿佛在说,看到没有,若只是在她们殿内放那些物什,不是抓了现行,恐怕还是不能将她们如何。
李治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皇后等人,笑道:“酬神拜月么?可朕怎么不知道酬神还需要神婆子?酬神还需要朕的贴身之物?难道酬神还需要生辰八字和人偶不成?”他说的平心静气,语气甚至没有一点点的波澜,但是听在王皇后与萧淑妃的耳朵里,却带着一种催命的寒意。
“这……这……”王皇后结结巴巴,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
徐慧朝王福胜使了个眼色,既然她们不愿说,那就从最意志薄弱的神婆子开始好了,神婆子这种人贪财又惜命,只要狠狠的吓唬吓唬就什么都会说出来。
王福胜会意,上前一脚揣在那个神婆子的心窝,呵斥道:“说!你是怎么进这皇宫内苑的,你进宫来到底要做什么?若是不说实话,咱家便把你丢到兽园里去喂那些饿了许久的猛兽,让它们将你活生生地撕咬入腹!”
神婆子在李治出现时便已经吓得惊慌失措,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着,这会又听到王福胜说要把她丢去喂猛兽,心里紧绷着的弦便断了,吓得瘫软在地上。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啊,一直都是骗钱为生的,这次以为找到了大户人家,一看还是皇宫里的,以为能狠狠的捞上一笔大的,谁知道竟然会遇到这样抄家灭族的事情。
“不愿说?看来是个嘴硬的了,来人,先挑了她的手筋脚筋,让她先适应适应那种疼痛。要是还不愿说,那便去寻些蜂蜜与蚁虫来,将蜂蜜涂在她的伤口处,让她试试万虫啃噬叮咬的滋味。”王福胜阴恻恻的看着神婆子,招呼着外面的侍卫。
李治就这么平静的看着,没有开口阻拦的意思,那便是默许了王福胜的行为。
看着闪着寒光的短刀渐渐靠近,神婆子吓得惊恐大叫,“啊!不要,我说,我说。”随后便是一股异味传来,满殿的人都嫌恶的遮掩了鼻子。
王福胜靠的近,更是觉得异常恶心,语气不好道:“那就赶紧说,当心说晚了……”
“我说,我说,别……别……别……别杀我,别杀我,我都说。”神婆子已经吓得一心只想不被折磨,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只是一股脑儿的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其他的草民不知道,只知道说是有人要找神婆子,只要懂厌胜之术的就行,草民想着,这样的事情,草民就能做,已经好几天都没捞到钱的,该干一把了,所以就来了。草民真的不知道别的,更不知道要被厌胜的究竟什么人,只是按照流程做而已。”为了活命,她还是将自己是个骗子的事说了出来,“草民就是个骗子,根本不懂什么厌胜之术,不过就是想捞一笔钱而已,圣人饶命啊!”
“皇后,这神婆子已经招了,你还有何话可说?”李治依旧声音淡淡,但却带着不容忽视威严,王皇后等人听着神婆子说出来的话,已经瘫软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她们知道完了!
“那,是谁找到你的?”徐慧轻声开口问道,“可别是旁人让你进宫来污蔑皇后娘娘的。”徐慧话音才落,王皇后惊讶的抬头,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徐慧竟然还会帮她说话。
萧淑妃将王皇后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嗤笑不已。这个王氏能牢牢坐在皇后这个位置这么多年,长孙无忌等人真是功不可没啊!
徐慧这话无非是要让神婆子将柳老夫人指证出来,将她们的罪行板上钉钉的给定了下来,不给她们留下一丝一毫的余地,这个王氏居然还会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萧淑妃不明白之前自己为什么会把王氏当做对手,更不明白自己明明有机会将王氏弄下来,却因为顾忌长孙无忌等老臣而畏手畏脚,白白错失良机,导致如今满盘皆输,真是可笑啊!
神婆看了看徐慧,见着她的眉目中含着温和的笑意,又见她说话轻柔,便生出了能活命的期盼,以为若是自己招了便可以躲过一劫,所以毫不犹豫的指向了柳老夫人:“是这个夫人,她当时让一个婢女来找的我,也是她偷偷将把我带进宫里来的。”
徐慧挑了挑眉,笑的越发的温柔:“陛下,该问的都问完了,臣妾想,应该不会再有误会了。”
王皇后听到徐慧这话,才明悟过来,原来方才徐慧说那番话不是为了帮自己脱罪,而是为了将自己的罪名坐实!呵呵,是她傻,否则她怎么会认为徐慧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还会来帮自己这个拦路石呢?
李治略略抬眸看了一眼濒临崩溃的王皇后,嘴角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这一战,她们彻底的输了,再也不会有机会翻身了,包括前朝的长孙无忌等人也一样会输。
呵呵,他真的还要好好的谢谢萧淑妃呢!原本只是让云霜先将她一人拉下水,在皆有她为由头搜宫,再搜出两仪殿内的压胜之物。他已经做好了在王皇后一事上与前朝大臣来回拉锯的准备,却不想云霜倒是聪慧,而萧淑妃也不曾怀疑过便很快的攀上了王皇后,如今人证物证确凿倒是让他省事儿不少的,前朝大臣就算不同意也不行了,弑君可是大罪。而王皇后竟然是更加的给他惊喜,连带着她的母亲柳氏也牵扯进来了,这下子王仁祐以及柳奭都脱不了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