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汉白玉的殿堂阶梯上,雨后的空气越发清凉。
李治看着长孙无忌等人自顾自的将一些朝政之事定下,虽偶尔会询问他这个帝王的意见,但结果却不由他说了算。哪怕被当成摆设,李治也没露出一丁点不满,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只是那双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待谈论结束了,王福胜正准备上前叫退朝时,王仁祐(王皇后之父)出列跪下道:“陛下,微臣要弹劾一人,太子右庶子,礼部尚书许敬宗贪财害礼,为了区区聘礼便将女儿嫁给岭南蛮夷人只为敛财,已失国体。且他如此是作为否与冯盎暗通有无也未可知,还请陛下查清楚此事,罚之。”
李治心里震惊这些人的速度之快,面上却不显露分毫。昨日他才与徐慧说起要提醒许敬宗,恐防这些人排除异己,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说,这些人就先发难了。
看来这些人不将不愿意归附他们的朝臣都清除掉便不会罢休,寒门官员没了领头羊,就是一盘散沙,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些人。
“唉,如此的贪财,真是有辱斯文哪!”
“亏他还是礼部尚书,节操何在啊!”
“这些寒门出生的士人就是这个样子,不知羞耻!”
长孙无忌虽一言不发老神在在,但他这一系的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出言讽刺着。
“许卿,魏国公所言可是实情,你可有话要说?”李治看向许敬宗询问。
许敬宗抬眸与李治对视,他自然知道这些人想要做什么,先是跪地叩拜,而后坦坦荡荡道:“回陛下,微臣虽一时糊涂但却问心无愧,”而后,他看着王仁祐说道:“嫁女收取聘礼乃理所应当之事,哪里就卖女求荣,贪图名利了?魏国公这话言过其实了,难道魏国公嫁女不收取聘礼?”
“你简直是企图混淆视听,聘礼是要给女儿带到夫家的,可我听说许大人将这些所谓的聘礼都留了下来,不是借机敛财是什么,谁知道你是否与冯盎私底下有什么交易。再说,我可不会为了区区银钱就将女儿嫁给那等南夷人。”王仁祐对着许敬宗藐视的冷哼一声,便朝着李治一揖,道:“还请陛下依律处置许敬宗此人。”
“请陛下依律处罚许敬宗此人。”除了与许敬宗交好的寒门官员外,朝堂上几乎所有官员纷纷出声要李治处置许敬宗。
李治心里有了决断,不论如何他要先保下许敬宗,哪怕先外调几年,只要还能有命在,他总能找到机会将许敬宗再调回来。
于是他缓缓开口道:“既然你认了,那无需多言,革去礼部尚书之职,贬去郑州当个刺史吧!”
许敬宗又与李治对视了一眼,便明天了李治的意思,叩首道:“臣,遵旨。”
李治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长孙无忌,他知道这事是长孙无忌授意的,可他现在也无法。
同样的,许敬宗在退出大殿时,也特意扫视了一眼长孙无忌等人。他此刻下了决心,总有一日,他不管用何法子一定要助李治将长孙无忌等人清出朝堂。
“长孙大人和王大人他们真的很厉害,显然他们一早就掌握了许大人的所有事,只待时机将许大人清除出局。”一寒门官员与身旁的李义府低声说道。
李义府轻声回道:“这朝堂之上已经被关拢门阀完全掌控,我们这些寒门士子想要出头难哪!连陛下都被他们掣肘挟制,就更不要说我们的这些人了。再等等吧,也许会有我们出头的一日。”他虽然才跟在李治身边一段时日,但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
御书房内一片晦暗,几缕光透过镂空雕花窗户投入房内,夹着流光细尘飘浮空中。
紫金香炉里淡色如无的清香在空气中飘摇逸散,萦绕鼻端,引得人昏昏欲睡。
王福胜看着一直端坐着垂眸不语的李治,有些担忧。自下朝后到现在,李治维持了这个姿势已经有近一个时辰了。
他在想是不是去叫徐慧过来劝一劝,免得李治将怒气憋在心里伤身。
这时,永成走了进来,见屋内气氛不对,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说话。就在他求助的看向王福胜时,李治突然出声:“何事?”
“禀陛下,萧良娣带着四皇子求见,说是要给您送些点心。”永成老老实实的回答。
“不见,让她滚回淑景殿老老实实待着,朕没空与她闲聊。”李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是。”
片刻后,御书房门外传来的萧氏那尖锐的吵嚷声:“不可能,陛下怎么会不见我,一定是你这刁奴没有好好同陛下说。你让我进去,我自己同陛下说。”
“萧良娣您先回吧,陛下此刻正忙,不得空见您。”永成好言相劝。
萧氏不依不饶,想要闯进去,甚至还抬手扇了拦着她的永成一耳光。
“闹够了没有,朕的话难道你听不懂?”李治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殿外,他眼神冰冷的看着萧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