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能明白老臣的良苦用心便好。”长孙无忌瞧着李治退让了,心里甚是满意。
“如若没有其他事,那舅父就退下吧!”李治不想再同长孙无忌多说,免得长孙无忌又提出其他要求。
长孙无忌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能一次逼得太过,是以便拱手一揖:“老臣告退。”
长孙无忌一走,李治脸色便黑沉下来,他垂着眸子思考这长孙无忌的话,既然长孙无忌说后廷与前朝息息相关,那他或许可以从后廷入手。片刻后,他恢复了惯常的温和神色,吩咐道:“去立政殿。”
晌午时分,立政殿的寝宫侍从宫婢皆沉默地侍奉着,偌大的殿厅内鸦雀无声。
徐慧刚睡醒,正慵懒地倚在胡凳的靠椅上,她一袭绯红襦裙迤逦曵地。
此时的她手中正拿着一支琉璃海棠簪把玩,茜红的琉璃流光溢彩,衬得她手臂肌肤如玉般润洁光泽。而她垂着眸子,不知在思考何事。
梳妆的宫人正在为她簪钗上妆,殿中宫人皆肃然垂手,不敢打扰徐慧思考。
片刻,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众人神情稍微松了松。虽然未见来人,众人也明白,敢在立政殿中这般快步疾走的,只有徐慧最信任的心腹文娘了。
果然,掀开水晶珠帘,文娘的脸显露出来,她凑近了徐慧,低声道:“主子,春桃去见了长孙大人与柳大人,不知两位大人说了什么,柳大人先行出宫了,而长孙大人转道又去了御书房。至于长孙大人与陛下说了什么,奴婢等不得而知。”
徐慧抬起眼眸瞟了文娘一眼,将手中的琉璃海棠簪给为她上妆的宫人,示意她将簪子簪上,而后轻轻道:“还能说什么,无外乎就是提醒陛下昨夜之事有违规矩。”
“那陛下他会不会……”后面的话文娘没说完,不过意思不言而喻。
徐慧转首看向铜镜,细细打量后对妆发满意的颔首,随后便挥手让宫人都退下。
她搭着文娘的手起身,走到一旁的案桌处坐下,饮了一口文娘为她倒的温水后,才道:“陛下会退让,但也不会完全退让,总之长孙无忌在一步步试探陛下的底线,而陛下如今虽想夺回权利,却没想过要将长孙无忌如何,但若是长孙无忌依旧步步紧逼,最后还能不能保住命那就说不准了。咱们就看着吧,看着长孙无忌逼得陛下狠下决心,看着他将自己逼入穷巷没有回头路可走。”
“那咱们什么都不做吗?”文娘疑惑的问道。
“我如今最该做的是好好安胎,为陛下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至于其他的,暂时先盯着。若是有机会就顺水推舟,加一把火,若是没有就这么看着他们扑腾吧!如今一切才拉开序幕,过早下场不好,容易被人察觉出来,不若躲在背后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更好。”徐慧说是这么说,她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她目前要做的不是站出来与长孙无忌等人相争,现在还不到时候,她现在只需躲在后面推动事情的发展便可。
“奴婢明白了。”文娘刚说完,李治的声音便响起,“明白什么?”
文娘看了一眼徐慧,见徐慧依旧慵懒的坐着,神色并未有半点波动便放心下来。
“去吧,记得吩咐尚膳司,羹汤做得清爽些。”徐慧看着文娘淡淡吩咐。
“是。”文娘依言退了出去。
“今早是不是被王氏折腾了?她说了些什么?”李治坐到徐慧身侧,为自己倒了杯水。
“能说什么,不就是借题发挥说我请安去晚了,是对她的不敬,想要责我二十杖,好为昨夜之事出口气。”徐慧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懒懒的回道。
李治神色一凛,放下茶杯,牵过徐慧的手细细打量着她:“你没事吧,可有吓到?”
徐慧轻轻一笑,“陛下觉得我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吗?别说我如今有孕她不敢对我如何,就算我没有身孕,她也动不了我。”
“我知道你厉害,但今时不同往日,我也是怕你出事。”李治摩挲着她的手,告诉她自己的担忧。
“陛下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与咱们的孩子。不过今日我告诉她,我有孕了,想来她应该慌了吧,我才离开两仪殿没多久,她身边的春桃就悄悄去见了长孙大人与柳大人。”徐慧也没瞒着她派人盯着王氏的事,反正她不说李治也能猜到,那何必瞒着,徒增两人之间的嫌隙与猜忌。
她的坦诚是他最满意的地方,她要做什么,有什么安排,皆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不会让他去猜测与分析。他自是希望两人能一直如此坦诚相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互相猜忌生出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