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棋盘本就是方寸之地,可争一时输赢,却没必要以性命相博。再说了,这天下的残局何止这一盘,难道物部先生不想在有生之年阅尽天下棋谱,多解几盘残局吗?物部先生因一残局而自尽,确实可惜了!”徐慧说完,不等物部天守回答便往自己的坐席而走去。
只不过她刚走没几步,便突然停下喷出一口发黑的鲜血,便闭目倒在地上。
这让殿里诸人一惊,纷纷站了起来,四下紧张地张望。
李世民原本以为徐慧只是身体不适,却没想到她竟是中了毒,想起她为了下完这盘棋一直忍着百般不适,还要耗费心神的把棋局下成平局,最后更是劝说物部天守心里感叹她的毅力。
他快步走向徐慧,抱起她往后殿而去,王德也赶紧让人去把太医请来。
看着怀里面色惨白中带着青紫的迹象,且脸颊上开始泛起红疹的徐慧,李世民心疼的同时更觉她心性之坚韧,品德之纯善,不管是高昌乐姬还是物部天守,她皆谦逊礼让又婉言相劝。
武如意见状顾不得心里的酸涩,立马起身跟在李世民身后往后殿而去。
杨淑妃起身看着几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看着大殿内的使臣,收起脸上的忧虑,笑道,“这徐婕妤身子不太好,突然晕倒吓着诸位了。诸位请坐,宴会继续。”说完,她拍拍手,便有宫人快速上前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
杨淑妃虽也想跟着去看看情况,但她不能离开,得留下继续招待安抚这些人。哪怕她说的理由牵强了些,可大唐后宫的争斗与内乱不能直白的显露出来,有块遮羞布总是要好些。
萧蔷领头带着舞娘上殿,跟着乐曲翩翩起舞。
虽殿内诸人心有猜测,但却不好发问,毕竟这不是他们自己国家的事,于是便丢开继续欣赏舞曲。
萧蔷满脸笑意的想要展现自己优美的舞姿,想要以此吸引李世民的目光,谁知她往上一看,哪里还有李世民的身影。
她一直在侧殿候着,大殿刚发生的事她自然不知。
殷德妃正与刘司药闲话,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往后殿而来。她起身迎上前,就见李世民满脸担心地抱着昏迷不醒的徐慧进来。
“陛下,这是发生了何事?”殷德妃看着徐慧的模样有些疑惑。
“她中毒了。”李世民简短的解释。
这话让她很是吃惊,心里诸般猜测,看着李世民把徐慧放在矮榻上后,担忧问道,“这好端端的为何会中毒呀?”
“朕也不清楚,”李世民又看向王德道,“太医呢?”
“回大家,已经着人去请了,估计快到了。”王德躬身回道。
武如意看着昏迷不醒的徐慧,刚才心里的那点难受皆数抛开,如今只剩对徐慧的担忧。
殷德妃见徐慧冷汗直流,且脸颊上还起了红疹,便赶紧安排人打水来为徐慧擦拭。安排好了以后,她看向来回踱步的李世民,柔声道,“陛下不要太过担忧,徐婕妤吉人自有天相,会好的。”
李世民停下脚步,转首看向殷德妃,然后叹息地点头表示认同殷德妃的话。
不多时,周太医脚步匆促而来,见到李世民便要行礼。李世民赶紧摆手,道,“免了,赶快给徐婕妤好好看看。”
太医快步上前为徐慧把脉,反复几次确认后,他脸色凝重,眉头紧蹙道,“快,找一容器来,臣要为徐婕妤放毒血,否则毒火攻心,便难以解毒。”
闻言,侯着的宫人赶紧行动起来。
看着周太医划破徐慧的手指,发黑的毒血滴落在铜盆里,李世民虽脸容沉静,可紧紧皱起的眉头昭示着他此刻的不愉。
“周太医,情况到底如何?朕看徐婕妤中毒颇重,为何不开解毒汤药?”李世民出声询问。
周太医解释道,“陛下,徐婕妤所中之毒不止一种,臣诊出来的至少有三种,至于还有无其他毒暂时不能确定。待先放些毒血出来,徐婕妤的情况稍稍缓和些臣再次诊脉才能确定,也只有确定所中之毒有哪些才能对症下药,不然胡乱用药只会让徐婕妤的情况更严重。”
李世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想到徐慧不仅中毒,且还是三种或者以上,他这后宫当真是藏龙卧虎啊!
自从他的皇后薨逝,后宫交给韦贵妃管理后,真是乱七八糟,什么污糟之事全都冒了出来,看来这次该好好敲打收拾一番了。
“三种?”殷德妃惊呼,她忽然想起韦贵妃曾经问她要过毒药,她不知韦贵妃要来何用,可她拒绝不了,还是刘司药为韦贵妃配置了,虽然那药毒性不算强,但她不能确定徐慧所中之毒中究竟有没有这一种。
她微动眼眸看向刘司药,用眼神询问刘司药可能看出徐慧所中的毒中可否有她们给韦贵妃的那一种。
刘司药自是看懂了殷德妃的意思,她看了一眼徐慧,然后蹙眉朝着殷德妃轻轻摇头,
殷德妃收回目光,看着太医为徐慧治疗,心里却不停分析着这事到底都有谁掺和进来了。她给韦贵妃毒的到底用了没有,还有杨淑妃是否也同样不干净,这第三种毒又是谁下的?这浑水摸鱼之人到底都是哪些,各种念头在她脑海里不停闪过,让她愈想愈觉得混乱。
如今事情超出了她原本的设想,牵连了无辜之人进来,李世民看重徐慧,还不知李世民是否会下令彻查。徐慧所中之毒中究竟有没有她提供的那一种,也不能确定。若是有,彻查起来无论如何她都洗不清,除非让刘司药全部担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