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过江宁后,御驾便沿运河北上,从陆路到泰安,又到泰山岳庙敬香。五月初四方才回到宫中。
回京后第一件事,如懿便是先去阿哥所关心永琪。等永琪午睡后,她又去了储秀宫看望了意欢。时在五月,殿中帘帷低垂,层层叠叠如影纱一般,将殿中遮得暗沉沉的。意欢穿着一袭粉红色纱绣海棠春睡纹氅衣,斜斜地靠在床上。江与彬便跪坐一侧,替意欢搭脉请安。
见了如懿来,意欢便是一喜,继而羞赧,背过身去,低低缀泣道。
配角说:" 意欢: 臣妾今日这个样子,岂敢再让皇后和皇上瞧见。"
如懿微笑着劝慰道。
如懿(青樱)说:" 皇上还在养心殿忙着处理政务,是本宫先来看你,大家同为女人,你何必在乎这些。"
意欢勉强笑了笑,而后道。
配角说:" 意欢: 永琪也病了这些日子,前两日臣妾瞧着脸也小了一圈,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如懿心疼道。
如懿(青樱)说:" 可不是,听阿哥所伺候的乳母说,总是断断续续的,幸好二十多日前江太医终于赶回来了,可算治好了。"
配角说:" 意欢: 如此,那就好。"
江与彬请完了脉,如懿问。
如懿(青樱)说:" 不要紧么?"
江与彬温和道。
配角说:" 江与彬: 就是脱发,其他也无碍。"
意欢缓过劲儿来,终于肯侧转身来。她前额的头发掉了好些,发际线拢得老高老高,只有头上笼着的发髻还异常饱满乌黑,许是觉得额头太高太阔了不好看,又剪了好些刘海儿下来。
偏偏她的头发掉得稀稀拉拉的,像枯草般发黄,遮住了前头遮不住后头,越发显得欲盖弥彰。女子素来以“淡扫蛾眉朝画师,同心华髻结青丝”为美,头发少了,难免使她容貌折损。
如懿(青樱)说:" 发髻还厚重,可是江太医调理了之后见好了些?"
意欢难过道。
配角说:" 意欢: 发髻是掺了假发的,若是散下来,臣妾自己的头发已经掉了大半,根本不能看了。吃了多少黑芝麻和核桃,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如懿只得安慰道。
如懿(青樱)说:" 你现如今怀着孩子呢,肾气虚弱也是有的。等生下了孩子月子里好好儿调理,便能好了。"
如懿爱惜且艳羡地抚着意欢高高隆起的肚子,又问。
如懿(青樱)说:" 孩子还好么?"
意欢这才破涕为笑,欣慰道。
配角说:" 意欢: 幸亏孩子一切都好。"
如懿慨叹道。
如懿(青樱)说:" 只要孩子好。做母亲的稍稍委屈些,便又怎样呢?花无百日红,青春貌美终究都是虚空,有个孩子才是实实在在的要紧呢。"
意欢怀着深沉的喜悦
配角说:" 意欢: 是啊,这是我和皇上的孩子呢,真好。"
从意欢宫中走出来时,如懿望着庭院中晴丝袅袅一线,穿过大片灿烂的凤凰花落下晴明不定的光晕,半是含笑半是慨叹。
如懿(青樱)说:" 舒妃实在是个痴心人儿。"
配角说:" 容珮: 娘娘您与舒妃小主都是这后宫里难得的痴心人儿。"
容珮的话倒叫如懿想起了自己初嫁皇上时的时光,那样的日子是被春雨润透了的桃红明绿,如这大片大片洵烂的凤凰花,美得让人无法相信。原来自己也曾经这样绽放过。
诚然,封后之后,皇上待她是好的,恩宠也不算太少,也颇为礼遇。但那恩爱与礼遇比起新婚燕尔的时光,到底是不同了,像画笔染就的珊红,再怎么艳,都不是鲜活的。
如懿笑了笑,便有些怅惘。
如懿(青樱)说:" 痴心也有痴心的好处,一点点满足就那样高兴。这样也好。否则活着只汲汲营营的,有什么趣儿呢?"
如懿感叹过后,便走到了长街上。在外许久,突然走在宫内长长的甬道上,看着高高的红墙隔出一线天似的蓝色天空,便觉得无比憋气,好像活在一个囚笼里似的。可是这囚笼里,终究是她自己求来的,她此刻的感慨终是显得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