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终于爆发了!
“泰维到了吗?”
“已经到了。”
“让他赶紧查!”
“我已经催他了!”
“你也累一天,先去休息。”
付竹皱眉,有些话不得不说,他憋了一天了,“迁哥,我累一些没关系,这事情明摆着就是他给你下的套子,竟然三个月前就对亿老师下手,他怎么那么狠毒啊,还有,眼下市场上竟找不到一个人一点货,这种法也太明显了!”
“明显吗?”
付竹喘着粗气,“不明显吗?我都看出来了,迁哥那么聪明会看不出来,还是你,不敢面对!人家都打脸上了,我看,就给他们干!咱也不是没有实力!你那么的为他卖命,他怎能这么对你?以我看啊,叔叔阿姨的死……”
男人看向他,眸子如鹰隼。
付竹没有停嘴,只是声音小了些,“大伯心机深沉,那么些年,他做的那些事,迁哥不是不清楚,永生的死,他说是误伤,迁哥你也一点没怀疑过吗?你死心塌地的为他搞事业,可他呢!”
这话倒是让游以迁稳定了情绪,游永生的死她也曾怀疑过,去了一趟松寨,看到父亲的遗像那么隆重的被人整日上香,那人哥哥的尸体被践踏多年,他被整个氛围沦陷了,才会放下怨念为他做些事。
时间匆匆,回头过望,他心跳的凶猛,不,不,如果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那些给她吃过的祛火丸??
付竹,“迁哥,你一直不住院治疗,医生说过,你的病不知道哪一天会……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下一步,他会怎么做?有些事我们还可以弥补,有些路走下去只是深渊。”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还是说,你先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个拳头直甩付竹脸上,付竹也毫不客气,他的迁哥需要发泄,他的迁哥承受了太多,这么些年的防备,还是被人玩于鼓掌,终究还是人性难测,就连亲人都如此,他怎能不心寒!
他是不敢面对,付竹说得对,他不敢接受他们猜测的结果,父母的死如果真的不是亿笠所为,他该如何面对曾经折磨过的亿初,吃了哥哥骨灰丸的妹妹!
泰维的消息还没传来,不确定,更不知道哪一天会传来,当下,他就受不了了,外面扬扬大雪,他穿了一件单衣跑出去,仓皇失措,跑的太快太急,双腿都没了支配能力,咚的一声摔在雪地上。
雪花一片片落去他的身上,脸上,眼睛里,他的眼皮都不眨,尽情让那雪融化成水,一点点冰凉他的身体。。。
芙蓉刚做了清宫手术,憔悴的身体从房间出来就钻进厨房,游以迁除了付竹,不喜其他不熟悉的来徘徊周侧,他们的饭付竹从外边直接买回,眼下,付竹忙的充着电打电话,那还有空下楼。
付竹不知道接打了多少个电话,说的嘴都麻了,直到房门被敲开,才知道已经打了两个小时。
他看着芙蓉做的菜,满意的点点头。
付竹,“迁哥呢?”他问。
芙蓉,“不是和你在房间吗?”
“没有啊,我一直在忙。”他突然脸色一紧,“你看好她,我去找。”
芙蓉那有照顾亿初的心思,听到游以迁不在房间,前后脚跟着付竹寻找。
“迁哥~”
“迁哥~”……
两人一声声呼喊着,一直喊到楼下,皑皑白雪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芙蓉跑的太急太过慌张,被雪地上一个什么东西绊倒。
那东西露出黑黑的衣服和长腿。
两人惊呼,“迁哥——”“迁哥——”
那人是在雪地里……两个小时吗???!!!
病房内。
男人双眸终于裂开一道小缝,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亿初……”
付竹双眸红红的,走过去,“迁哥。”
“亿初呢?”
“她……在家里……”后半句,他没说,家里电话一直打不通。
“走,回家。”
他的病,医生强烈要求住院,可他不能住,付竹也明白他不会住院的,点点头,丢下钱,两人离开。
路上积雪太厚,车子缓慢,男人双手按摩着膝盖问,“我的病,有没有人知道……”
他最后的意识是在昏倒在雪地里。
付竹,“没有,芙蓉哭着要跟过来,她强行上车,快到医院时,我狠心把她拽下来了,你说过你的病要保密,我怕她大嘴巴。”
“嗯。”男人淡淡嗯一句,付竹听过去,一身冷汗,庆幸自己没让她来。
“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付竹喉结滚动,脚下狠踩一把,可路面湿滑,车子因打滑直接掉了头,让后面的司机下了一大跳,他声音夹着丝丝颤抖,“应该没事。”
男人还是抓住重点,松开拉手,“……应该?”
付竹不敢看后视镜,面容苦哈哈,“家里电话一直打不通。”
男人左右看看路况,车子缓慢如龟,打开车门,丢下一句,“我先回去。”
付竹急了,他的迁哥刚从医院苏醒,可是在雪地生生冻了俩小时啊,只休息半个小时,对着男人喊,“迁哥,天太冷,不过剩几个路口。”
他等不及,几个路口对他来说太长太长,家里的亿初那般,他怎么不心急。
这一刻恨死自己的病,老天为何要让他得这样的病,是对他的惩罚吗?一定是的,要不然,怎么会落他身上这样让人绝望的病。
他不能再让她肚子承受,一点不能,半年以来,她受的苦已经太多,趁着自己有限的岁月里,他要让她活的好一些。
她拿出电话,边跑边给泰维打电话,电话还未接通,身边一个急着投胎似的人撞的他趔趄。
手机也被掉去雪窝,瞬间被厚厚的雪覆盖。
一连几个人疾跑,他都没来得及摸到手机。
那些人都急急忙忙跑过,嘴里八卦。
“什么人?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
“听说是个光头,不知道男女,那可是三十九楼啊。”
“这大雪天,那人倒是有勇气。”……
男人脸色一沉,方圆那么多楼宇,就他们游氏集团的公寓有三十九层那么高,转角就是公寓楼,光头?不会是……
手机也不要了,大步往公寓楼跑去。
雪花漫漫,寒风冷冽,游氏集团的公寓楼下聚集着一大堆的男男女女,有老有少,都仰头眯着眼看着上方,太高太远,谁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看戏。
男子一走一打滑来到自己公寓楼下,即使离的再远,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楼上摇摇欲坠的人,正是亿初!
亿初茫然的站在最高处,纷纷扰扰的雪花萦绕着她,她面带微笑,看着雪花如蝴蝶一样围绕着自己,嘴角上扬。
一身米色的保暖衣勾勒出她单薄的身板,她伸手接到几片雪花,细细观看,然后放去唇边舔了舔,哇,好甜。
不知道大海那边,下雪是什么样子,雪花会不会把海水冻住,海水是不是很咸。
厚厚的棉衣被芙蓉抱着,她被落了锁的门挡在室内,只能从缝隙看到风中的女子,喊她,唤她,她似乎听不见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的,她听不见,也感觉不到冷,她的毒瘾发作了,产生了幻觉。屋内对她来说是一间大牢笼,她不要被关起来,挣脱开绳子,跑出去,站在深冬的楼顶,这里很辽阔,很清爽。
那些虫子爬不到这么高的地方,所以她一路跑上来,还把门锁上,锁住那些可恶的虫子。
雪花落了她满头,她呵呵傻笑着,清丽的小脸已白中透白,摇摇晃晃的身子,似乎一不注意就会掉下去。
芙蓉用脚踹门,用力喊她,“亿初,亿初,你不要再动了,你听到了吗?不要动,千万不能动了,我是不喜欢你,可你也不能这么害我。”
她丢下衣服去找工具,那锁她踹了好几脚都无动于衷,她刚做过手术,三个多月的孩子都成形了,实在身子虚弱的没有力气,弄不开锁。
来回几圈,在一角落找到消防箱,捶了几下,玻璃跟她做对似的,稳稳的冷笑着她。
忽然,一道大力袭来,玻璃哗啦一声碎地,一把大手从里面拿出斧子,一阵风般往楼上跑。
芙蓉马不停蹄跟上去,那大斧砍门的声音,惊涛骇浪,她只听到两声响,门被一脚揣开,大片的光铺了她满脸,男人跑进光中。
“亿初,亿初,来,把手给我。”男人的声音夹着颤抖,伸出的手指,颤颤抖抖,眸子中满是担忧。
亿初朦胧回头,看到熟悉的脸,“阿……阿迁,你看我抓住好多蝴蝶,你看,他们是不是很可爱。”
游以迁看着她冻的通红的双手,上面滴滴答答滴着雪水,心里五海翻腾。
都是他,都是他,一个开的正艳的花朵,被他的狂风暴雨摧残凋零,他的声音抖散在空气里。
“亿初,你不要动,我去找你,不要动,不要做傻事。”
亿初回头,“我脏了,脏了,原以为我可以戒了它,可我发现,我不能,我做不到,你是那么爱生活的一个人,我却这般不堪,阿迁,下一世,让我们早点相遇。”
冬风萧索,吹乱了女子泪花,她的光头在风中刺眼,手腕和脚腕处,那是被绑的痕迹,血渍斑斑,像一个即将要破碎的花瓶。
“不!亿初,都是我的原因,是我害了你,你听话,过来,我陪你一起面对,你没有脏,是我太脏,对不起,阿迁对不起你。”
他悔恨,愧疚,悲伤,满脸都是哀求,“乖,你下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人伤害你,只要你平安,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乖,听话,你下来。”
她的衣服被雪水沁湿,干瘦的小脸惨白如雪,“阿迁,对不起,我不能留在你身边了,我这破碎的身体,还吸毒,我会给你带来灾祸的,阿迁,你好好的,我不能陪你了,这个世界太让我伤心。”
男人一步步接近她,好看的眉毛拧的痛苦,“不!我不怕,不怕你带来灾祸,我会为你挡灾祸,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你是最干净的人,听话,别动,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