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初突然有种心脏砸地的失重感,元明她确定是认识的,屏诚的好友,大学时,他们一起打球,她和她女友星星一起帮他们在图书馆占位。看他的表情,他真的没开玩笑!
“你说……”元明再一次问她。
亿初,“……”
她突然哑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种很久远又很飘缈的感觉,浮浮沉沉,晃荡在她身体里。
具体什么感觉,她无法表达出来,只觉得耳边有风呼呼刮过,使她的双耳充满轰鸣。
“亿初,我有些喝的太多,会场有叶婶在,我们先回吧。”游以迁打断元明的问话,拉亿初的手转身,路过元明时,斜他一眼。
就算他对他有所怀疑又如何,那个他,已经被他处理了,在他求婚成功的下一秒,他就给泰威下令。
等婚礼结束后,她已成为他的妻子,多少人说都没用了,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
元明,“诶,诶,怎么走了……这,不够意思啊,老同学……”
芙蓉放下酒杯,压低帽沿,推开一侧的安全门,隐身去了。
元明撇撇嘴,随后走出大门。
“还有多久?”楼上的屏诚突然冒出一句。
“啊,什么?”艾艾正困惑楼下那男子是谁,这一路,亿初和其他人只是点头,和那男子说的话最多,从她的表现看,似乎他们是认识的。
不光如此,游以迁看起来脸色都变了。
屏诚,“他们结婚的日子。”
“……那个,还没定日子。不过,我想应该快了,老太太的身体愈发萎靡,游以迁最在乎的人就是老太太。”
屏诚起身,最后一次扫了一眼那女子,转身离去。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艾艾露出满意的笑。
迈巴赫穿梭在光河里,与周遭一片霓虹交织纠缠,光影迷离。
车内却是……一片沉默。
前面的付竹与后面俩女仆似乎都感觉情况不妙,呼吸声都压低不少。
中间的两人虽是牵着手,脸上各有所思。
置身在周身的那一片迷雾,仿佛那个叫元明的男子出现后,散去不少,一些画面在她脑中翻腾,她隐约记起校园的某些片段,为他点名,为他占位,一起看书,一起喂饭,一起练琴,一起跳舞。
忽然,一抹灵动乍现,他的手风琴拉的很好,抽空就对她来一小段,碰到节日,还会在宿舍楼下,披着月光送上一两首曲子,那也是他最喜爱的乐目,似乎,这一段他从未拉过一次。
一个人职场的改变,也会改变自己的兴趣吗?
他手上的疤,这是对她记忆最深的,竟然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寂静的车内,她突然开口对他说,“阿诚,威尼斯狂欢夜,我想听了。”
游以迁留下泰威去找元明,这人不该出现,他正在回忆着刚才几句对话有没有破绽,或者有没有让亿初怀疑,并没有听到亿初说什么。
“……什么?”他问。
“晚上回去,你给我拉一曲吧。”她转头看他,“不要告诉我,你换了工作,兴趣也变了?”
游以迁,“……怎么会?”
手下意识抓了抓。
“想听什么曲子?”他愣愣的又问一句。
“你最爱的那曲。”
游以迁,“……”
什么是他最爱的? ! !
亿初慢慢闭上眼,不知道怎么了,身体又开始隐隐作痛,难道是她多喝了几杯红酒。
回到家,她就被小金小路扶着去房间。
游以迁把莫名甩给付竹,付竹小声在他耳边道,“会不会是威尼斯狂欢夜,我刚听到她嘟囔了一句,迁哥,你那会拉那个?”
“去找几位大师,我现学现卖,真不行……”他在付竹耳边嘀咕几句,付竹眼睛慢慢瞪大。
两个小时后。
半月挂在树梢的庭院,张淑芬被佣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成粽子,周边围绕着两个暖炉,她已经睡下,当听到孙儿要给他拉琴,强打着精神笑眯眯的等待着。
这场戏没有张淑芬,他不安心。
于是,一场月色下的狂欢夜开始了。
亿初醒来后,就被小金带去张淑芬身侧,奶奶抓着她的手,声音浑厚亲昵,“小初,这小子要给我表演节目,你刚不在,他已经拉了两曲,真是好的很啊。”
亿初刚落座,眼前十米外的小台子上灯光乍现,追光灯打在一身白色小礼服的游以迁身上,他身后是一道木质屏风,上面写着奶奶,亿初,我挚爱的亲人。
亿初面前是奶奶的小暖炉,十一月份的天气,坐在庭院,还真有些冷。
灯光太亮,周围又太暗,那两束光和那耀眼的人让人情不自禁的投入其中。
中间她好几次想去近看,可奶奶的手紧紧抓着她。
他的琴声那么的让人沉醉,亿初完全被他带入进去,一些熟悉的音符唤醒了沉睡在她心底的记忆。
“初初,你的鞋子怎么黑了。”屏诚拉着手风琴围着她转,目光停留在她一双白帆布鞋上,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快,去宿舍换昨个给你洗的那双,这双给我,我看着就不舒服。”
其实也没那么脏,只不过有些水渍,看起来颜色深,很脏的样子。
亿初,“我还想听你的狂欢夜,你再给我拉一遍,我就去。”
屏诚的额头在她额头蹭蹭,“快,先换鞋,换上干净的,我给你拉一晚上都行。哎呀,要是没我,你怎么办啊,还不成小脏包一样。”
“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永远成不了小脏包。”
“你说的,只拉一遍,拉完去换鞋。”
“一定去。”
秋风飒飒,他悠扬的琴声围绕着她,目光温柔,不远处的女生们羡慕的呼喊。
终于,琴声收尾,他拉着她往她的宿舍方向跑,两个人的笑声飘扬空中。
手上被人扯了扯,亿初回神,游以迁来到她身边,他眼角上扬,恍惚间,她从他狭长的双眸内看到一些诡异感。
她浑身瑟抖一下,挣脱开他的手心,站起身。
奶奶还是受到冷风的侵袭,佣人急忙推走她,并且唤去了陆医生,彼时的庭院内只有她和他。
月光撒了亿初满脸,皮肤水滑滑的,丰盈的唇闪闪发亮,他喉结滚动,一点点靠近她。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砸来,这个味道陌生又熟悉。
触碰到她滑嫩的唇,她看到眼前放大的脸,猛然后退。
“我……”她本能的拒绝,莫名的想要疏远他一些。
她的反应丝毫没影响他的动作,长臂一揽她的小腰,两人结结实实贴在一起。
果然,她的身体很暖,至少肚皮,是他需要的温暖。
他好奇,她怎么不飞跃到他的腰肢,像第一次那般来个深吻,刚才的表演不够激情?
自从接受了他的求婚,藏在他心底的那道沟壑便也灰飞烟灭,她总是那般充满热情,在他在道德间徘徊时候,给他暧昧,总是在他暗淡时,给他营养,所以,他要用余生的幸福去灌溉她。
从小到大,没人教他怎么去爱一个人,成年后,一心被仇恨缠绕,在感情这方面,他略显稚嫩。
她的主动让一直在暗夜中的他看到一点点璀璨的光,他贪恋她这道旖旎风光。
松寨像块坚不可摧的大石,这么些年,就连警方都没有一丝进展,在这粘滞的岁月里,亿初像春雨一般洒落在他焦躁的心田。
他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孩,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他只想赶快处理好那件事,带着她和奶奶一起离开这里。
她会是最干净,最幸福的女孩,他在心里发誓,他一定会百倍千倍的对她好,弥补一些永远不想提及的往事。
对,就是往事。
以后,他们的故事更加灿烂美好。
可他似乎忘了,人只有心向阳光,才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我的鞋子……脏了。”她怔怔的,半天说。
“……什么?”他一脸茫然,“你说什么?”他听清了,故意问,那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对她突然冒出来的一句,很吃惊,又不太相信。
“我的鞋子很脏了。”她盯着他的双眸,“脏了,我不想洗。”
秋风萧瑟,打乱了她的秀发。
秀发飞舞,掩盖她眸底的复杂眼神。
游以迁眼睛眯了眯,“啊,鞋子脏了,不是有佣人吗?”他伸手整理她脸颊的发,“我等下安排小金她们给你洗。”
“你不想帮我,洗了吗?”她定定看着他,注意他的一言一行。
“我?我不会洗鞋,我的鞋子都是付竹……”他突然顿住,似乎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女孩,“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