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哥,她走了,没追上。”黄兴挠挠头,“就一艘快艇。”
游以迁拿出电话,让岸边的付竹快速跟上。
“芙蓉她……”游以迁拍拍头,脑袋很疼,昨晚喝大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睡就睡呗,她很愿意的,没事啊。”柯文道。
游以迁,“滚!”
芙蓉穿好衣服面容复杂的走过来,拉了拉游以迁的胳膊,“迁哥,我……我们……”
游以迁看看她,又看看快艇消失的远处,皱了皱眉。
芙蓉,“对不起,如果你讨厌我,我以后不再出现……”
游以迁,“回头再找你算账。”
几秒后,所有人的耳朵被一声跳水声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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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初跑了好远,在众多废弃的渔船旁终于看到一辆出租车,坐上车,她大脑一片茫茫,不停的擦着泪。
衣服裹着水渍和沙渍,脸色比月光还森白。
司机稳了稳心神,如不是听到重重的关车门声,真怕她是索命的女鬼。
深夜的老街区,街道空寂的只剩路灯散着幽幽微光。
大多数人们都已进入深眠,除了一些孤单寂寞的人。
亿田阳心事重重的给鸟喂食,目光沉沉的落在石榴树下,眼睛萎靡的一直看,尽管眼球干涩,都没眨一下。
屋内亮着光,饭桌上有四副碗筷,似乎摆那里很久很久了。
四口之家,现在只有他和闺女。
每每想起爱人和儿子,他就失眠,严重失眠。
这时候的他,会做几盘儿子爱人喜欢的菜,摆在那,一摆就是好几天。
几只苍蝇在上空盘旋,叽叽喳喳点评着老亿头饭菜做的太敷衍。
公八哥头上猛的一沉,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去。眼珠滴溜溜的四周查看,用力扑凌翅膀甩去一头雾水。
下一个危险物来临之际,公八哥似乎有预感似的,抬起鸟头瞪着小黑眼珠警惕查看。
一颗圆润的水珠子擦头而下,它激灵侧头。
才发现,自己的主人。。。
它嗡嗡的叫几声,往一边挪了挪,滴溜溜的黑眼珠看着主人。这一段时间,经常被莫名其妙的水珠子砸头,这一次可逮到了,原来是主人的眼泪。
作为一只鸟,它不会哄主人不哭,也不会说复杂的安慰人的话,只能亮几声嗓子给主人转移注意力。
所以,它一直叫,一直叫,和母八哥情歌对唱一般,院子里除了他们不伦不类的歌声,就一个老头背影孤寂的坐着,手里晃着小手电,似乎只有那束光才能照亮他。
皎洁的月光离开树梢时,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亿田阳回神,抬眸看去。
亿初站在门口,脸上的神色让人担忧。
亿田阳丢下手电,慌忙的起身,当他看到亿初脸上一串串滑下的珠子,心再一次碎了。
亿田阳,“初初,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亿初,“……我……”
亿田阳,“……闺女,怎么了?”
亿初浑身淌汗,身上的布衣几乎渗透,眼睛慢慢闭上,小脸苍白如纸。
“我疼……”
“疼……”他听到疼,什么疼,为何疼,病了吗?
下一秒,亿初身子摇摇晃晃软下去,亿田阳慌忙接住她,扛起就奔向胡同口的诊所。
诊所的老胡已经睡下,被他歇斯底里的喊声,聒噪的没敢迟疑一秒,赶紧下床开门。
老胡拨开亿初的双眸,手电照了照,又号号脉,皱眉。
最后,摇头,“我这看不了,去医院急诊吧。”
一路上,他快步走着找着,到了医院,也没碰到一辆出租车。
医院还是那个医院,这次来,老亿头的眉蹙的更深了。
亿初被护士推着车送去急诊,亿田阳去缴费,不知怎么就坐电梯上了十楼,远远就看到,那间曾经自己哭多少次的房间,门口站着两个左顾右看的年轻男子。
他愣了愣,转身离开。
亿初的化验单很快出来,大夫看了一眼,面容掉了几个颜色,正准备拿起电话报警,被老亿头按住话筒。
大夫,“她……吸毒,我们医院有规定,这种情况,我必须得报警。”
走之前,老胡的表情很微妙,还看了亿初胳膊肘的针眼,他就留了个心眼。
听到大夫的话,他震惊的同时,却异常冷静!
亿田阳,“我老头子就这一个女儿,你大发慈悲,放过她,她才二十五岁。”
大夫,“你让我包庇你们?”
“不是包庇,是假装不知道,我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她要是进去了,一辈子就毁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啊。”
“这是犯罪,警察找到我,我医生就别做了。”
“我给你保证书好吗?签字按手印,绝对绝对不管你的事,她今天送来,也只是感冒而已,求你了,行吗?”亿田阳拉着他胳膊求他。
大夫面露难色,他不是不知道得知病人吸毒,没通知警方的后果,摇了摇头,胳膊一甩。
“抱歉,我不能……”
下一秒,大夫的喉间突然触到冰凉锋锐的刀尖,在他激动仓皇中,已有温温的湿滑的什么液体滑去刀面,瞬间,气味弥漫。
这个时间,除了一楼值夜班的护士,保安离他们有些远,大概在呼呼大睡。
“我现在一刀就可以叉了你的命,包括我离开这个房间后,你家人孩子都会和你一样的后果。”亿田阳咬牙道,额头因激动涔涔淌着明晃晃的汗珠。
他的女儿,他的唯一的女儿,他愿为他女儿做任何事情。
大夫被亿田阳的话震住,抖着下巴,迟迟发不出声音。
亿田阳看一眼床上的亿初,她大概很疼,疼的口语不清,一会瑟抖,一会蜷缩身体,牙齿打颤的厉害。
“说话!”
大夫恐惧刀尖一次次的加深,终于发出音,“我都答应,什么都……不会说,永远……不会!”
“给她用药,镇静,止疼。”
大夫紧紧张张给亿初上了止疼的药,亿初情绪慢慢静下来,片刻后,便失去意识,闭上了眼。
亿初醒来时,是在自家的小床上,旁边的碗里氤氲着粥的香气,此刻,晨曦的朝阳正冲破黑暗,扑向大地。
“……爸爸。”亿初坐起身,身子轻松不少,但身体内还隐约有不安分的疼痛因子蓄势待发。
回应她的是付竹的声音,“亿小姐,我来接您回家。”
亿田阳闻声赶来,“初初啊,这位付先生天没亮就在等你,你看你想不想跟他走?”
亿初揉了揉眉心,“我不跟你回去,我和他已经……”
付竹打断她的话,“有什么话,你还是直接给迁哥说吧。”顿了顿,看一眼亿田阳,“不好意思,亿叔,我的任务是必须带她回去。”
“我,我不想听他说什么,我不回去。”
“迁哥喝了酒。我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
一边的亿田阳站在那里,看似是听两人对话,而心思早就回到大夫的话里。
吸毒,吸毒这个可怕又阴森的字眼。怎么会和他女儿联系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医院太急了,也没在确认一遍。
是不是上次被死猫吓的意症,发作了?
可,大夫的激进又让他浑身瑟抖,那个反应,又不像弄错的。
他接受不了,恍恍惚惚。
准确说,就算真的,他也一定要隐瞒着自家女婿,女儿的毒还不深切,绝不能让这个因素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他要想法联系戒毒所,还得是那种私人的戒毒所,他是一位父亲,他不能放手不管。
在他有生之年,一定要看到女儿成家,女婿是个好人,他不想错过。
他眼神直愣愣的看着两人,只虚无的看到亿初和付竹的嘴巴在动,一个字也没听清。
原以为这样的名词、事件、离他们的生活非常非常遥远,可,真正砸在自己头上,是这么的毫无预兆,悄无声息。
他必须卖了房子,哪怕去卖器官,也得为女儿找到好的戒毒所,这一切都必须背着女婿,他默默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