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屋里自顾交缠耳语了会,敲门声也灭了。
岑墨之仿佛只是短暂的来确认什么,而后便走了。
滕月松了口气,“表哥还是个知道分寸的,不像你,惯会乱来。”
萧璃面色凝重,“你确定他知道分寸?他若知道分寸,不会大半夜跑到这里,也不会扣下我王弟不放了。”
“月儿,你跟我讲,这段时间,他有没有什么异动?”
滕月怔愣,挽着散开的头发不语。
半晌道:“表哥能有什么异动,一心办差事罢了。”
“我是问关于你的事,他有没有什么异动,比如,你们相处可有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这段时间表哥的心意,还是很明显的。不像以往一样克制,而是事事想着我,对我特别好。在京城是,在这里也是,我说要来军营,他后脚就请命一起来。”滕月想了会道。
萧璃眉眼沉沉,“你们当初这大婚的主意,也是他提的?”
滕月点头,“不错。”
“契机是什么?”
“我被太后刁难的那晚,他救了我将我送回凝雨斋。母后见我落水,就请他去叫府医。
没想到父皇却提前来了,带了太医逼我打掉孩子。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表哥提了这个主意。”
萧璃叹了声。
他揉她的发顶,“傻姑娘。”
这怎么看,都像是岑墨之的连环计。
“你怀疑表哥故意的?”滕月瞧着他的神色,有些急,“不可能,表哥绝不会耍我。他这段时间,也确实庇佑我很多,太后都没再召我。”
萧璃静静道:“我觉得,他庇佑你不假,用计谋也是真。”
他摩挲着床单,紫瞳落在信件上。那封被调换的信……
他怀疑过九王弟,四王兄,或是滕启漳,但现在觉得,岑墨之也有可能。
岑墨之身为北辰国师,深不可测。
那些手法,未必做不到。
滕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踌躇问,“萧璃,你不会怀疑,那信和表哥有关系吧?”
“只是一个想法,有待查实。”萧璃洗了手,拿湿帕子帮她清理。
滕月身子重,懒得起身,就收起了那点羞耻心,安心躺在床上随他了。
收拾完,萧璃在她身下放了软垫,刚想拥温香软玉入怀,想起了一事。
他跳下床,拿起来时的行李。
从里面翻找了两下,带着笑意往床边走来。
滕月见他背着手,神神秘秘的,好奇问,“藏的什么?”
“你闭上眼。”
滕月听话的闭上眼,感受到萧璃走过来坐在床边,将一对小小的针织物放在她手上。
阵脚不是很密,两个巴掌大小的毛线帽,仔细揪揪,仿佛每一个上面有一对小耳朵。
像猫科动物的形状。
“是……虎头帽吗?”少女试探道。
“你怎么知道?”萧璃眉眼都舒展开,“摸过?”
“没摸过,还没见过猪跑吗?”滕月睁开眼,嗔怪道:“再说,你的心思一猜就猜到了。”
她仔细瞧着,杏眸晶亮,“很可爱,两个颜色正好,红的给女儿,蓝的给儿子。”
萧璃眼中笑意更甚,在听到她讲“女儿”“儿子”的时候,心都要跳出来。
从来没想过,这世界上还能有人与他血脉相连。小小的,就在他心上的人的腹中。
暖黄的烛火摇曳,少女依靠他怀里,卷翘的长睫垂下。
她将蓝色虎头帽放在隆起的肚子上,拿起另一个,认真地看着。眉眼间笑意盈盈,一片欢喜之色。
她没有嫌针脚粗糙,也没怪他买的布料不好,只说“很可爱”。
萧璃喟叹一声,拥着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老天待他不薄,遭受过的不公与苦难,以另一种方式补偿给了他。
……
深夜,身边少女呼吸清浅,规律的洒在他脖颈。
萧璃小心从她身边起来,走到桌案前坐下,去拿白日里验到一半的信件。
紫色药水滴在上面,已有显形。
消失的文字再一次闯入自己的视野。
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这人有意模仿月儿的语气,与自己一刀两断。
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九王弟和四王兄,乃至赤霄人的嫌疑都少了一大半。
嫌疑最大的是滕启漳一党与岑墨之。
滕启漳若做出这样的事,他毫不意外,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只因,滕启漳是他们明面上的敌人,敌在明,接下里反而好防备。
就怕是岑墨之,他如今既是月儿名义上的夫婿,又是心思展露的追求者,也是北辰高高在上、受安和帝信任的国师。
说到底,岑墨之绝没表面上的那么单纯。
——
翌日一早。
滕月迷迷糊糊的起身,要往军医帐赶。
她“嘶”的一声坐下,身下的不适提醒她,昨夜发生了什么。
萧璃闻声而来,端着一碗汤羹靠近。
“别动,今日我叫雨雾给你告假了。”
“不要告假,我没事的。”她道。
萧璃将汤羹放下,点了点她眉心,“话都说出去了,你要想引人猜测,尽管去。”
“……好吧。”滕月没办法了,干脆朝他张开手:“抱我去梳洗。”
腻腻歪歪的梳洗完,少女长发散下,被男人抱坐在软椅上。
而后乖乖的就着男人喂过来的汤匙,将一碗莲子羹喝完。
久违的被人伺候的舒舒服服,她瞧着眼前的郎君,忽然红了眼眶。
萧璃吓了一跳,“怎么又哭了?”
滕月扁着嘴,“你是不是要走了,才对我这么好?我就知道,你还没办完赤霄的事情,呆不了几日。”
“我没提要走的事啊。”萧璃不解。
“不提也是快要走了。”滕月偏过头,“难道不是吗,你和萧延过来,肯定呆不了几日,就要回去继续办事了。”
“你出来久了,你父王也会寻你,绝不会叫你在外。”
萧璃薄唇微翘,“是这么个理。但我可以选择接下来的路……若月儿不想叫我走,我就不走了,叫萧延一个人回去也无妨。”
“你怎么能这样。”滕月呆呆看着他,“你王弟陪你来一趟,你把他扔在客栈不说,还叫他一个人回去……”
萧璃见她较真的可爱,昨夜那一团未纾解畅快的火又涌上。他将碗重重一放,两只手臂撑在椅子扶手上,俯身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