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书信,屏风后雨雾唤道,“公主,水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不用了,你出去吧。”滕月脱着外衫道。
她还是不习惯别人伺候她沐浴。
昨日深夜父皇头痛发作,急召她进宫一趟。虽然穿得厚,但许是有孕体弱,还是被凛冽寒风吹得腿疼,站都站不稳了。
雨雾担心,一定要来帮她沐浴。架不住她再三的劝,自己便松口了。
洗到一半才觉得越来越不自在,将她赶了出去。
她真的很难接受伴侣之外的人帮她沐浴。
脱掉全部的衣衫,踏进浴桶。
水不烫不凉,正好的温度,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水花四溅,她忙扶着桶壁,稳住身形。
眼眶不自觉红了。这个时候,她竟不争气的想到了萧璃。
若是他在,自己不会这般狼狈。
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么狼狈是因为谁?肚子里是谁的崽?
她咬唇抚上肚子。
三个月了。
这个月肚子也没长多少,但明显不平坦了。
穿着厚厚的冬装觉察不出什么,与平日无异。但她昨日脱了衣服站在铜镜前,能明显看出显怀了。
她看着水下那鼓起的弧度,恶狠狠道:“你说,你父亲是不是不要你了?”
“不然,他怎么会来了几趟,被拒之门外后,就再也没来过了呢?”
“他好讨厌,得逞了就放手不管。他就是料定我会心软留下你,才这样有恃无恐的吧?”
“他真的很可怕,说他是大混蛋,不择手段,不负责任,一点没错。”
此时,卧房外。
男人听到不稳的水声本想不顾的冲进去,却又听到了她喃喃的骂声。
越骂越生气,仿佛他一进来,她就要像以往一样气的眼眶通红、肚子发紧。
他实在不想让她气成那样,几次忍耐,终是站在窗边没动。
他将手上的东西递给雨雾,吩咐她记住自己叮嘱的事。
遂等了许久,直到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才将窗子打开,翻身而入。
他环视了一圈。
这傻瓜,不许丫鬟进来,自己也不知道点火炉,就这样睡了。
这事一个月以来,不只发生了一两次。
无怪乎她夜里喊冷,冻得哆哆嗦嗦。
他打开火折子,将墙角的火炉点燃,遂脱了披风,往床边走去。
他近日忙,赤霄的异动不少,四周的鬼手齐齐出动,四面埋伏。
他不是每日都在京城。
有时在很远的地方,只能尽量赶回来陪她睡,天不亮再赶回去。
今日就是这样的情况,在京郊以南,鬼手出没,北辰的人拿这种东西没办法,他必须过去。
终究是他带来的灾祸,怎么能伤害无辜百姓?
拨开帷幔,少女睡颜清甜的躺在榻上,怀中牢牢抱着他的玉枕。汤婆子不知何时被她抛在身后,丝毫没贴着她。
萧璃梳洗过后,小心坐在床边,解下头上的抹额,而后只着中衣躺下。
包住她的软手,耐心摩挲轻抚,直到五指放松。他看准时机,熟练地从她怀里抽出玉枕。
代替了玉枕的位置。
累了一天,在少女的鸢尾花暖香里沉沉入睡。
……
“唔、嗯……”
“好热……”
半夜,萧璃被少女喃喃的呻吟惊醒。
一睁眼,就看到少女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愈来愈近。
她闭着眼,沉睡中毫无意识,呼吸不断喷洒在他脸上。
萧璃喉结滚动了一下,攥紧身下的床单。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躲开,但仿佛被蛊惑了那般……他没躲,完全动不了。
朱唇触上耳垂,软软舌尖甚至吮住,舔舐了一下。
他脑袋当即就炸开,全身的气血往一处涌动。
少女的软手仍然在他身上乱摸,作乱不止……
在将探到腰腹以下的时候,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
“乖乖睡觉。”他哑声道。
少女本就睡得沉,哪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梦中玉枕叫她“乖乖睡觉”。
她本来就在乖乖睡觉呀……
为什么说她?难道是怪自己没枕它?
她使劲挪动玉枕,撼动不了。
干脆调转身子,将头狠狠砸到玉枕上。
睡着前,她听到身下“玉枕”呼痛声,随即是剧烈的喘息声。
可她有孕以来太困了,来不及思索就睡了过去。
月光下,萧璃捂着身下,剑眉拧起。
方才月儿那一磕,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他还以为这丫头醒了,在故意报复他。
可观察半晌,见始作俑者呼吸平缓,才确定只是少女只是把他当成枕头了……
他抿着唇,极轻的将她脑袋抬起,挪了个地方。
枕在他胸膛上,才缓了口气。
……
翌日。
日上三竿,滕月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横着睡在床上。
她震惊无比,揉了揉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昨夜的事。
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玉枕又烫又热,还有什么东西抵着她,而后自己就狠狠往硬东西上一枕,然后……就记不清了。
“算了。”人生短短几十年,主打一个别为难自己。
她伸了伸懒腰,果然,晚上容易伤感。
白天就好多了,人,还是得多见见太阳。昨晚她气得不行,格外委屈。
今早打开窗子一看,万物都美好,区区一个臭男人算什么?
就这样想着,她起床梳洗。
今日还要替安和帝施针,再次压制头痛,不可耽搁。
“公主,您的参汤。”出发前,雨雾端着一碗参汤进来。
滕月惊奇,为什么要喝这个?
雨雾垂头,结结巴巴道:“公主,这是、这是从府中找出的千年人参,府医说,这个时节正好给您熬汤喝。”
“我不喝,你拿下去喝吧。”
雨雾吓得差点摔倒,忙将碗放在滕月面前,就是一跪,“公主折煞奴婢了,这样好的东西,奴婢们怎么能用。”
公主虽然没告诉自己,但她这些天逐渐看出了端倪。
公主是有孕无疑了。
这是驸马昨夜从药王谷拿来,特意叮嘱她熬煮给公主补身子的。她怎么敢动?
滕月见她惶恐,自觉奇怪。她微微蹙眉,没说什么,接过饮下。
总归是好东西,喝了也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