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德面无波澜,像事不关己一样。果然是个狠心的人,这儿子他算是舍了。
安和帝可惜着,若李修德能出面,还能治他一罪……
殿中,滕月看着大殿上曾经恩爱偷情也要在一起的两人,撕破脸皮,状若疯狗般互相辱骂。
一时想笑,顾着场合与身份,她强忍着憋住笑意,委屈开口道:“二姐,你说你毫不知情,那那晚掐我脖颈,口口声声骂我贱人,要用滚烫的辣椒水铁鞭打死我的,又是何人?”
滕茵眼神飘忽几下,指着李纨大喊:“是、是他!他这畜生,不仅造了‘假萧璃’,还造了我的替身,他用了我的面皮,为非作歹!!”
滕月:“哦?那人皮作坊里,为何没发现你面皮的痕迹呢?你的驸马,又为何口口声声控诉你,将事情讲的事无巨细?”
滕茵浑身一僵,克制住战栗:“父皇,您也看到了,这李纨就是个疯子,他的话断断不能信啊!!都是他,他害了儿臣!!”
“儿臣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被他缠上!”
“呜呜!——”那边,李纨虽然被堵住了嘴,听到这话霎时双眼赤红,胸腔共振不断挣扎怒吼,如野兽,像要吞了滕茵那般疯狂。
滕茵看到这场景,即使之前还有些许心软,此刻也没了。她害怕得厉害,“父皇,他就是个疯子。儿臣请求您将他即刻杖杀,以报三妹之仇!”
皇帝未答话,阴恻恻的看着她。
大殿上,一时无人敢出声。角落里的滕启漳观察着父皇的神色,衣袖下的拳头攥紧,大概这一局,是要满盘皆输……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李纨这疯子对休书的反应那么大,竟当众发疯。
以他对父皇的了解,经过这一场闹剧,父皇半个滕茵的字也没信。他在量度,要如何处置……
下一秒,他听到安和帝沉沉的声音。
“将这二人关进刑部,严刑拷问。关在一处,直到给朕统一口径!”
关……关在一处?滕茵面色煞白,要她和李纨这状态关在一处,岂不是要她送死?
她毫不怀疑,会被李纨折磨死在狱中!
“父皇,不可啊!儿臣不要,儿臣是冤枉的,不想被这人害死!”
“呜呜——”李纨凶狠的面上满是精光,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恨不得下一秒就要将人生吞活剥。
安和帝视若无睹,带着帝王的不容置疑,大手一挥,让御林军将两人拖了下去。
早朝仍在继续,不大一会,御林军匆匆来报,二公主死活不进李纨的囚室,已经招认了。
这比严刑拷打来的还快,众人无不感叹。
退朝前,安和帝揉着眉心,眸光苍凉道:“将二公主从牢中放回云硕府,等待朕的旨意。”
此话一出,满殿大气都不敢出。众大臣明明感受到了皇帝滔天怒气,却不收押二公主,要二公主回府上等待。
这样的命令,唯有两种可能。
一是将给予最严厉的惩罚,临死前给二公主最后一点体面。
二是安然无事,陛下当众保下她。
如今的情形,任傻子也能看出,陛下是要严惩!史无前例的严惩!
角落里,滕启漳心头一震,几乎忍不住举牌子而出,为滕茵求情。又想起皇祖母对自己的劝告,生生咽下苦果。
眼见父皇拂袖而去,他头一次有如此深的恐慌,二妹可能保不住了……
下朝后,滕启漳马不停蹄的赶往慈宁宫。
果然,高贵妃正跪在太后脚下,泣不成声,
“皇太后,求您救救云硕,她也是一时糊涂,受奸人蒙蔽!”
滕启漳顺势跪下,“皇祖母,如今只有您能在父皇面前说几句话。求您救救茵茵,她是儿臣自幼一起长大的胞妹,儿臣实在不忍……看到她……出事。”
太后长叹一声,忧心忡忡看着二人。
她何尝不想救滕茵,可此次,滕茵是犯了众怒了。禁术巫蛊、妖邪之术,一向被北辰严令禁止,民间一旦发现便处以极刑。
滕茵即使贵为皇室子弟,本应该做表率,远离此物。谁想到她竟大行此道,拉别国皇子如水,残害皇妹。
此事绝不可能轻轻揭过。
以皇帝如今的态度,以及以往烂账被翻出,云硕能活下来都成问题。
看着脚下跪伏的两人,太后缓缓道:“好了,云硕是哀家的孙女,哀家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只是你们二人答应哀家,这段时间,万万不可在皇帝面前露面,更不可亲自求情。哀家会想法子探探皇帝口风,见机行事。”
“谢皇祖母!”
“谢太后娘娘!”
——
滕茵在府上忐忑不安的度过了两日,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以往,她有大哥的庇佑,母妃的加持,府上拜访送礼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如今,府上的丫鬟都不愿理她。
吩咐一件事,要叫七八遍才能回答。
她忍不住发火,得来的却是一句句阴阳怪气的话。
“二公主,您别急呀。托您的福,奴婢们也快等到圣旨发配或者归西了。奴婢们正为自己准备后路,这个节骨眼,实在顾不上您,您就忍忍吧。”
“是啊,二公主,都这时候了,也该学会心平气和了。”
从没受过这种委屈的滕茵,度日如年,寻死的心都有了。
在第三日的傍晚,终于等到了大哥来宣旨。
“大哥,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成了?”她奔上前,颤抖开口。
眸中无限的期盼几乎溢出来,那般恳求。
大哥,求您了,一定要是二妹想听到的答案……
见滕启漳抿唇不语,她心如坠万里高空,面上强笑道:“怎么大哥,是不是你也难以置信,父皇放过我这件事?我就知道,父皇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父皇是不是说,禁足?还是削减俸禄?大哥你不必担心,我可以忍耐……”
“二妹。”滕启漳不忍,艰涩打断,“跪下接旨。”
“好、好,我跪下接旨。”
“二公主滕茵与其驸马李纨,不顾礼法,罔顾人伦,践皇室尊严。桩桩件件,积压已久。即日起抄家,流放边疆,以示天威。其余党支府卫,一概车裂于市井,悬尸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