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大婚第二日,须得在早朝前,带着驸马重新见过皇帝皇后,及自己的母妃、一众皇兄弟姐妹们。
这些大臣方才眼睁睁看着二公主与李驸马一前一后,隔着老远,一点不像新婚夫妻似的进去。
再结合昨晚的传言,众位大臣不禁猜测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昨夜我们走了之后,云硕府洞房,二公主在孙侍君房间呆了一晚上?”
“听说了,听说,孙侍君第二日出来,脸都白了。而另一边,李驸马的脸也很白。”京兆伊揶揄着。
他说完,众人禁不住捂嘴笑起来。
“二公主也太不给驸马面子了,碍着丞相也不能如此做啊。瞧,丞相大人今日都气的告病不来上朝了。”
“按说不应该啊,二公主与李驸马不是恩爱的很吗?他们不惜绿了三公主,也要在一起。”
“哎呦,人心易变,尤其是皇家,啧啧,说不定就倦了呢。”
“什么啊,二公主是中途出来的,你们懂不懂,肯定是李驸马让公主失望了呗。”
这些官员碍着丞相今日告病、二公主李纨他们被皇帝先行叫走,在殿前小声议论个没完。
要不是看到滕启漳从远处走来,恐怕他们还要继续,比市井百姓说的更不堪。
滕月完全理解,毕竟皇家秘事,人人喜而乐见。
他们说的越凶越好,反正名声臭的不是自己。
她对着过来的滕启漳道:“大哥,我们一同进去?”
滕启漳黑瞳沉沉凝着她,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忽然温笑了一声。
“三妹,你先请。”
滕月没再理他,径直进去了。
她走后,滕启漳拿出一封密信,交给身边的侍卫道:“你现在去慈宁宫一趟,将它交给太后娘娘。”
殿内,除了几位皇叔,其余人都到齐了。
方坐定,滕月便感受到了龙椅上安和帝压抑的怒气,在他身边,皇后面上没什么情绪。
但高贵妃,俨然一幅忧心的样子,时不时的小心瞥一眼安和帝,手绢越攥越紧。
她也不明白,女儿为何如此冲动,大婚之夜便不给驸马面子,跑到别的侍君屋里。
安和帝眉心紧皱,看着殿下垂头站着的二人。
“昨夜的事都传到朕的耳朵里了,你们二人,倒是跟朕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滕茵咬着牙关,瞥了李纨一眼,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身边的李纨更是垂着头,颓丧不已,从始至终没抬起过。
眼看安和帝要发火,高贵妃急急道:
“陛下,两个孩子定是有什么误会,求您给他们一点时间梳理一下再答话。”
皇后眸子微眯,对安和帝道:“是啊,陛下。
臣妾听说,两个孩子在赐婚前恩恩爱爱的,怎么会在大婚之夜忽然不和睦,发生这种事呢?定是有什么误会。”
安和帝思索了一瞬,眼眸越来越深,他一拍龙椅:
“这桩婚事,好歹是朕赐婚的!怎么,赐婚之前,你们偷着也要在一块。
朕一给你们赐了婚,就闹成了这幅样子?”
他拍案而起:
“怎么,你们这是嫌弃朕戳穿了你们的丑事,还是嫌朕将婚期定的过于仓促,故意表达对不满?!”
“父皇,儿臣冤枉!”滕茵立刻拉着李纨跪下:
“儿臣绝无此意!父皇不计前嫌,儿臣对父皇感激涕零,怎么会有大逆不道的想法!”
这皇后,不是一心向佛,近年来都避世吗,怎么忽然开始煽风点火了?
“那你怎么解释昨夜的事?!”
滕茵攥着手中的衣袖:“昨夜……儿臣、儿臣……”
她眉眼紧蹙,昨夜的事,她怎么说的出口!
昨夜自己怎么撩拨李纨都没有反应,才知道,原来李纨伤到了那个地方!
真是……真是让人绝望。
她重重的叹了声,一旁的李纨面色越来越白,几乎哀求的扯着她的袖子,耳语道:
“茵茵,今早说好的,替我隐瞒……”
“会治好的,你等等我……”
滕茵甩开他:“我知道!”
她又不傻,当然不会说。自己纳了个驸马,结果是太监!
李纨不嫌丢人,自己还嫌丢人呢!
她焦头烂额,当下,究竟要怎样,才能把父皇和皇后搪塞过去……
“云硕,朕竟不知究竟有何原因如此不能说!你们当着朕的面串通口供,未免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安和帝一道怒喝打断了她的思绪。
“父皇,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求您相信儿臣与驸马!”
“那驸马你来说,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儿臣、儿臣……”李纨支支吾吾的,越说声音越小,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够了!”安和帝失去了耐心,气的直喘粗气。
“太后娘娘驾到——”殿外忽的传出尖细的通报声。
众人忙起身行礼,皇帝也收敛了怒气,上前迎接。
“母后,您不是身体不适,不方便前来吗?”
太后扫了眼殿上众人,目光沉静的落在了皇帝身上:
“哀家今日本身体不适,在床上休养。
不巧听说宣政殿这边,皇帝对着才新婚的云硕大动肝火,实在放心不下,这才来看看。”
太后将门出身,向来直爽,对滕茵的偏爱与对皇帝的不满溢于言表。
“母后,您不知道昨夜的情况。”
皇帝头上冒汗,指着身边的大太监:“你将昨日的事原原本本的道出,还有外面是怎么议论的。”
“是,陛下。”太监斟酌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太后听完,呵呵笑了两声,转着手中的佛珠,怡然道:
“哀家还以为他们犯了什么错,原来就这么一点小事,皇帝你何必大动肝火,耽误了早朝呢?”
“母后,这可不是小事!他们二人屡次做出有损皇家颜面的事,如今更是闹得沸沸扬扬。儿子不得不斥责!”
“好了。”太后轻描淡写道,“小夫妻之间偶尔闹个矛盾,被人大做文章,传了出去而已。
皇帝没必要如此较真,要说皇家颜面,皇帝还是快些早朝吧,不然耽误了正事,更损颜面。”
“母后!他们几次三番私德有亏,成了市井谈资,朕实在没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和帝见太后如此包庇,紧绷着脸,面色不虞。
太后静了一瞬,缓缓道:“你可知,哀家为何要催你早朝?”
“为何?”
“哀家方才进门,听见大臣们在议论疫病的事。”太后苍老的目光悠悠转向滕月,透着十分的寒凉:“长宁公主和太医院一同研制治病的方子,吃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