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怎么样？”
萧璃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他面色惨白，堪堪睁开半只眼睛。
他本想说“没事”，话到嘴边，看到少女那双含水的杏眸，哑声道：“好疼。”
从内里涌上来撕裂般的痛，连带着胸前的血肉，一阵阵的捶打着心脏。
以往也有过这种感觉，然而这一次，比以前加起来所有还要疼。
眼前白光一阵阵闪现，而后像光圈一样萦绕在头顶，让他想起了多年前，被人踩在地上，生生注入这狼血时的感受。
那时候，草原上的大巫医便说了，成为“药人”后，就要接受所有的这个身份带来的东西。
好处也好，坏处也罢。如若试图剥离、净化这狼血，必然遭到极致的反噬。
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能撑的过这一场反噬。
“除了疼，还有其他感觉吗？”滕月触上他额上暴起的青筋，想将它抚平。
萧璃闭着目，努力从疼痛中感受其他的变化，半晌道：“我能感受到有东西在剥离，在抽离。”
“那便好，药效是对的。”滕月转身，完全与他面对面，手环住男人劲瘦的腰，而后抱住了他颤抖的身体。
“如果你撑不下去了，就在我身上汲取力量吧。”他的反应太过强烈，滕月有些害怕了。
她蹭了蹭他发红的脖颈，小声喃喃着：“我愿意分给你。”
萧璃已经疼的说不话来，心口还是因为这几个字轻颤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挤出几个字：“你要怎么分给我？”
滕月点点头，有些无力：“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会舒服一点？”
银针失败了，镇痛泵她这里没有，唯有汤药可以一试。
那也得撑到一个时辰后，汤药熬煮好之后了。
萧璃喘了口气，将她往怀里揽的更紧了些，身体相触，没有一点空隙，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就这样让我抱一会。”萧璃将头埋到她的凸起的锁骨上，嘶哑道。
雨雾抱着小雪狼率先到达了南平馆。
她惊讶的发现，府上的侍卫婢女从头到脚，都和初来时的不一样了。
她并不知道，这些是以前那些陛下的人呢？怎么换了些生面孔？
她刚将雪狼移交给林喻，外面传来细碎的马车声。
萧璃身体不适，马车走的格外慢了些。一到达，林喻像有心灵感应似的，飞快的打开了大门。
“殿下！”他开心的等在马车下面。
他的喜色在看到萧璃的那一刻，骤然消失。殿下的面色苍白如纸，浑身无力的倚靠在三公主身上，竟像是只有一口气的样子！
不是去治病了，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他身后的知夏更是捂着嘴巴的退了两步，看滕月的眼神像是看到了蛇蝎，“你对我们殿下做了什么？！”
滕月招呼林喻与雨雾：“帮我扶着他进屋。”
不敢耽搁，几人穿过长廊，来到了萧璃屋中。
身后的知夏还在喊着，声音带着哭腔：“三公主，我们殿下究竟怎么了？”
“殿下，您千万不要有事啊……”
滕月本就莫名的心烦，被她吵得蹙眉：“不想你们殿下有事，就给我闭嘴！”
一把将知夏关在了门外，隔绝了聒噪不已的声音。
她来到桌前，快速写下一个药方：“雨雾，照着这个方子去熬药。”
“是。”雨雾飞快的跑了出去。
“林喻，你让萧璃靠在床头，别让他躺下了。会给心脏带来负担。”
林喻赶忙扶着萧璃坐起。
说是扶着，其实全是他发力。他能明显感觉到，殿下一点力气都没了。
殿下的后背被冷汗浸湿了大片，无意识的捂着心口的指节生生扣出五个血指印，在薄衫上格外刺眼。
“公主，这、这怎么办？”他慌了。
萧璃已经疼的没意识了，再这样下去会休克！滕月扯开他的衣衫，用力掰着他捂着心口的手。
那手仿佛固定住了，有千斤重。细长的指节越扎越深，不断渗出鲜红的血液。
“萧璟宸！”滕月低喝一声，趁萧璃一瞬的放松，将手拿开，让林喻牢牢的用布条绑住。
她心跳的厉害，她毫不怀疑，若是她没有拦下，萧璃定会一路深入，生生将指节插进自己的心脏。
手被束缚起来，痛苦无处宣泄。身下的人低低的呜咽起来，一口牙咬的极紧，复渗出缕缕鲜血。
杏眸颤动，想着还有一个时辰药才能熬煮好，她又涌上一阵无力之感。
但她知道，不能让他伤害自己了。
“你转过头去。”她没抬眸，对着林喻道。
林喻不明所以，却也听话，带着焦灼的担忧转过身去。
滕月深呼了一口气，咬唇看着逐渐休克的萧璃。他的薄唇上，血迹斑斑，没有了几块好的地方，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吓人。
然而，滕月还记得那处温软的触感。
在山洞里，萧璃快要崩溃的时候，便是用这处与自己相贴，而后冷静了下来。
排除萧璃喜欢自己的这个可能，也许是这个时代，西域人独有的方式？又或者，是萧璃平复情绪的开关？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萧璃的意识得保持清醒，不然醒来后，也会损了他的神智。
没再犹豫，她抿了抿唇，向着那处贴去。
挺翘的鼻尖蹭过他高挺的鼻梁，柔软的鸢尾花气息撞上了血气沁染的雪松。
薄唇上伤口太多，触感没有上次柔软，却也让滕月红了脸颊，她学着上次他的样子，左右蹭了蹭。“牙松开些，不要咬的那么紧，都流血了。”
男人深邃的眸子陡然睁开，身体明显的震了一下。
“你……”
“果然恢复了三分清明！”滕月眸中染光，继续笨拙的吻着他，希望帮他保持清醒。
她没有深入，只会小心略过他破皮的地方，轻轻蹭着。
两人离的极近，能闻到对方身上逐渐升温的气息。
滕月见了成效，自动忽略了这些一点尴尬，对于她来说，不管用什么办法，能让萧璃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保持清醒，已经很难得了。
而且，她好似……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她正专心的吻着他，忽然被一股力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