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雪量不减,仿佛大半个山头都要塌下来似的,一阵接一阵往下拍雪!
后方的人躲闪不及,有的变换了方向,向两侧跑去。
嘶喊着:“怎么好好的,突然雪崩了?!”
“不知道啊,睡着觉呢,石块就砸下来了!”
“快跑!”
……
不知多久,一行人渐渐跑散了,只留下小雪狼跟着他们,一边甩掉身上溅落的雪迹,一边向深处跑去。
身后的动静终于停了,滕月拉着萧璃的手,示意他停一下。
她从睡梦中被惊醒,跑了不知多久,腿都软了。
“雪崩应该停了,我们歇一会吧。”
萧璃也急促的喘息着,他捂着心口,神情未放松分毫。
一双紫瞳牢牢的凝着对面的雪山,将她的手越握越紧。
滕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她紧张万分道:“怎么,是还会第二次雪崩吗?”
萧璃眸光闪烁,他的眼睛在这雪山里能见度极好,夜晚也不减分毫。
他明显感觉到,对面的雪山上,有危险的气息。
那骇人的气息,不来自自然,而是……
这时,小雪狼朝着对面山上急促的嚎叫起来,扒着萧璃的衣衫下摆,将它往另一个方向拖。
萧璃没再犹豫,拉起滕月:“快跑!”
两人片刻不敢耽误,向着小雪狼指引的方向跑去。
男人的手覆着薄茧,带来寒冷的气息。
路上的积雪在月光的映照下,冷白一片。
滕月不敢再多问,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紧紧的攥住萧璃的手,跟着他向前跑。
此时,在另一座雪山上,异常的响动四起,也不知道是雪崩还是有人来了。
滕月回头看了一眼,霎时,她的心凉到了谷底。
对面山上,架设了数十辆投石机,正往这边高山上投来源源不断的滚滚巨石!
那石头投的毫无章法,但极多,极其密。
不仅像他们投来,也像着这边最高的山头投来!
“再这样下去,此山也要雪崩了!”一个石头贴着两人的手擦过去,滕月惊魂未定,大气不敢喘。
两人跟着小雪狼跑着,终于看见前方有一个向内凹陷的山洞,萧璃没多想,立刻带小狼与滕月躲了进去。
山洞外,巨石滚落,连带着这座极高的雪山也开始震动。
滕月额角上冷汗直冒,她抓着萧璃的手开始颤抖,抵在他怀里平复着。
近在咫尺的危险,铺天盖地的白色在脑海中不断循环,洞口外的巨石声响动,仿佛随时都要冲进洞口中……
萧璃转动了下身子,让她背对着自己,完全将她护在怀里,让自己的脊背朝向洞口方向。
许久,许久,山洞外的声音终于告了一段落,微小的洞口射出光亮。
天亮了。
他们心下明白,至少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头,应是还没有雪崩。
她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从萧璃怀里出来,这才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她心中一惊,转头看去。
萧璃闭着眼睛,唇没有一丝血色,死死地咬牙隐忍着什么。
“你受伤了?!”
她急切的起身,查看着他身上的伤口。
拨开外衫,才发现男人的中裤被鲜血染红,浸湿了一大片。
腿侧那伤口,是被极重的石头砸中,落下的尖锐而深长的一道,伤口极深,深可见骨。
源源不断的鲜血涌出,萧璃睁开的瞳孔有些涣散,面色白的吓人。
再看一旁的小雪狼,也蔫蔫的趴在那里,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
洞口外,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那一瞬间,她急的撕下身上雪白的中衣,却因为手发抖,怎么都扯不下来。
手忽然被他带着薄茧的指节触上了,极轻的拍了拍:“慢慢来,我没事。”
他的声音像一颗定心丸,让滕月感受到了些许安心。她沉下心来,将布条扯下来,再将它一圈圈缠绕在萧璃腿上,系了个紧紧的结。
“我没事……”萧璃半睁的眸子带血,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
滕月知道他失血过多,有些神智涣散。
她迅速转了转镯子,拿出血包,正想为他输血,忽然突然瞥见蔫蔫的小雪狼……
萧璃身上的血,不是普通人类的血。
她若贸然行动,反而会加重他的症状,害了他!
她叹了口气,掀起萧璃的伤口。好在,那里不再继续流血了。
“冷……”萧璃望着她,哑声呢喃着。
失血过多会让人感到无比的寒冷,何况是在这冰天雪地中。
滕月将身上的披风系在萧璃身上,紧紧抱住了他。
又听见对面雪白的小狼虚弱的“嗷呜”了一声,紫瞳黯淡无光。
说实话,她不太了解它与萧璃“同体共生”的意义,只知道会影响到萧璃的精神状态。
但见这小狼也无比难受,她招呼道:
“乖乖,你也受伤了吗?”
小雪狼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努力迈着小短腿过来了。
一瘸一拐的,走的格外艰难。
滕月抽出一只手来,检查着小家伙的全身。意外的发现,它也有一条腿受伤了,虽然没有流血,但明显有着被重击的痕迹。
滕月帮它抹了些药,也将它放在披风里。她想着,这家伙窝在萧璃身边,也许能好一些。
她眉眼紧皱,如今的情况,明显是有人趁着她们进山,想要了她的性命。
制造雪崩不成,就干脆明目张胆的投石头。
至于这个人是谁,她现下还不太确定。这边,她来了一趟,查出了事情真相,已是得罪了太多人的利益。
京城,滕启漳他们不会放松,也脱不了嫌疑。
如今她和萧璃与所有人都走散了,萧璃又受了伤,身体虚弱,暂时,是出不去了。
洞口外,石头落下的声音仍在继续,她不敢片刻放松。
……
两个时辰后,萧璃从一片混沌中醒来。他恢复了些许神智,便觉得腿上一片尖锐的疼,打开披风,腿已经被包扎好了。
身旁,还窝着一只无精打采的小雪狼。
遥望空空的山洞,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心口一紧:“长宁?”
无人应答。
“月儿?”
微颤的回声响在空荡荡的山洞里,这里,好像只剩下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