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墨之怔了怔,疲惫的凤眸染上亮光。
面颊上的伤仿佛也不那么痛了。
“多谢表妹。”他从滕月手中接过药膏,紧紧攥在手中。
他们身后,萧璃的目光的暗了暗。
祈雨过后,周遭的百姓渐渐散了。
留下了滕月一行人在审问方才闹事的暴徒。
这些人一见他们逼近,目光就躲躲闪闪。明显不是被逼无奈的普通百姓,而是受人指使、拿钱办事的人。
再三审问,这些人都不供出幕后主使。
滕月蹙了蹙眉:“看来背后之人不简单,带回去严刑拷打。”
祈雨的仪器与设施都需要搬回去,占了好几辆马车。
滕月坐在唯一剩下的一辆马车中,朝岑墨之与萧璃招招手:“表哥,萧璃,你们凑合一下,与我一辆马车吧。”
她话音未落,萧璃就三步两步上了马车,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
“我不是一直和你一辆马车,你问什么?”他歪头看着她。
滕月白了他一眼,这人,都不知道避嫌,只知道说一些让所有人误会的话。
岑墨之瞧着萧璃的举动,握着拂尘的手紧了紧。
他坐到两人对面,等待着马车的出发。
他和萧璃如狼般的紫瞳对上,愈发心中不安。
不知道为何,这些日子,此人身上的雪狼气息越来越重了。
尤其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骇人的气息像要将人吞没。他定睛去看,不出半刻,便能看到他身后摇晃着一条透明的狼尾。
自己天生一对阴阳眼,绝不可能看错。但此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国师大人,你看我做什么?”一声幽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岑墨之凤眸垂下,偏过头去:“萧殿下,你恐怕是看错了,我看的是窗外。”
萧璃眯了眯眼,靠近滕月:“国师大人脸上的伤,不擦一擦吗?”
“不劳萧殿下费心。”岑墨之敛目,拿出药膏:“贫道用此物方可。”
萧璃盯着药膏,冷笑一声:“你说呢,公主?”
“啊?”滕月猝不及防被点名,一头雾水:“我说什么?表哥那么俊的一张脸被划伤了,当然得用药膏擦啊,还用问?”
萧璃的脸瞬间就黑了。
而滕月毫无察觉,只是觉得萧璃周边的气压越来越低,不自觉离他远了一些。
她不知道为何,每次萧璃和岑墨之,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总是弥漫着阴阳怪气的气氛。
萧璃察觉到她的动作,面色一滞,上前离她近了些。
滕月后退,他便再追上来。反复几次,将滕月逼到了角落。
“你……”
忽然,马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些紧张,叫住了他们。
“长宁公主!”
滕月趁机推开萧璃,撩开马车帘子。“停车!”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一个布包,无措的站在马车旁。
那日的陈大哥仔细看了她两眼,又仔细瞧了下她身边的萧璃,便不敢再看。他拿着布包踌躇上前,小心道:
“三公主,那日草民不知道是您,说了许多……冒犯的话,还请恕罪。”
他手抖的打开布包,举到两人面前。那里面,赫然放着两锭银子。
是萧璃那日给他们的酬劳。
滕月蹙了蹙眉:“陈大哥,这银子,你们收下吧,不必还给我们。”
陈大哥面色霎时发青,跪在了地上。“公主,您就饶恕草民吧!草民妻子身体不好,听说了今日祭台上,有西域面孔的男子出现,便差小人来问问。
小人……小人拼命赶过来,远远瞧见你们一眼,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口无遮拦……草民……”
他越说越激动,害怕的无以复加。
向朝廷的三公主辱骂朝廷办事不力,官员腐败。下场可想而知……
滕月直接下了马车,将他扶起:“我不收你这两锭银子,并非是要治你的罪。你收好,且听我说几句。
你说出了许多人不敢说的真相,我不会治你得罪,反而要嘉奖你们。
多亏了陈大哥,我们才能快些着手此事。你不必害怕,我们不会像狗官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男子陡然抬起头来,看着她:“公主……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滕月的眼中带着十分的真挚,语气真诚,无比让人信服。
陈大哥看着她半晌,颤抖道:“草民谢过公主与驸马。”
他松了口气,起身擦擦额上沁出的汗。
滕月拧眉,不可思议道:“什么驸马?”
陈大哥手一滞,犹疑的看着坐在车窗旁的萧璃。
“那不是您的驸马?”
“当然不是。”滕月摇摇头:“他只是西域赤霄的王子,暂时在北辰为质,以后还要回赤霄的。”
“噢、噢……是小人误会了。”那日,公主与他举止亲密。如今,又和他坐在一辆马车上,竟然不是驸马?
他拿着银子,带着满腹疑问走了。
……
马车很快行驶到了山寨。
滕月不去看两人,跳下马车便回了屋子。
她脑袋里想着疫病的事。
不出意外,明后两日就能深入疫区,治病救人。
正转了转镯子,准备拿出几本古医典翻看。雨雾敲了敲门,神秘兮兮的走过来。
“公主,好消息!”
“什么消息?下雨了?”滕月讶异不已。
“还没。”雨雾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公主,您一直要找的雪莲花,有下落了!”
“什么?!”滕月拍案而起。
她从替萧璃治病,就开始苦苦寻找数日的雪莲花终于找到了?
“公主,今日有个猎户揭榜前来,说他在山中打猎之时,曾见过雪莲花!”她从袖中拿出一张地图:“这是他给的地图。”
“拿上来!”她沉吟了下:“叫萧璃也过来。”
不大一会,萧璃穿着便衣推门而入。
他发丝微湿,带着氤氲水汽,仿佛刚沐浴完。“什么事?”
待滕月将事情说完,他紫瞳睁大,心口好似有所感应,不可抑制的颤了颤,
而后快步走上前,俯身站在她身边看着地图。
凛冽的雪松香笼罩下,滕月将长长的地图完全展开。
这是西南边陲,最高的一座雪山上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