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与他,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你当父皇老糊涂了?”安和帝拧眉:
“以往,你对那他只是新奇,父皇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些日子,别以为父皇不知道,你与他多有来往,态度也不似从前。”
“尤其是质子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最为可疑。”
滕月对上了安和帝审视的目光,咬唇道:“父皇你也知道,我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对他多有凌辱。近日是我后悔了,正在弥补他……”
“弥补?”安和帝眯起眼眸,:“你如何弥补的?”
“无非就是帮他治治伤,也没有什么。说起来,我们大概……也算半个朋友吧。”
她不知道萧璃有没有把自己当朋友,所以只能说半个朋友。
安和帝看了她半晌,似是想弄清这话有几分属实。
“当真与他没有那种关系?”
“没有!”
安和帝半信半疑,点点头:“那好,等你一回来,父皇便再为你另择驸马。”
“不要!”滕月假装伤心,抹泪道:“父皇,我被李纨伤的太深。这几年都不考虑这事了,您也别替我操心了。”
“什么话!你今年十七有余了,此事必须提上日程。”安和帝不容置疑。
“父皇,我一心一意对李纨,却遭到了这样的对待。实在难以走出来,您不要催我这么紧……”
……
此时,殿门外。
萧璃额上的青筋渐渐凸起,他抬起阴鸷的眸子,冷笑一声,径直离开。
须臾,与安和帝争论无果,滕月从殿内出来。
萧璃已经不在殿门了,应该是早回永巷了。
她也准备回府。
此次前去,她要带上几个随行的心腹。正巧,后院面首的比拼也出了结果,她前去挑选一下。
经过祭台的时候,她抬眸看了一眼。
今日下了蒙蒙细雨,滕启漳傲然的身子还跪在那里,也不知道淋了多久。
似是察觉到她经过,滕启漳竟然转头看了过来。
他被雨水冲刷的脸带着狼狈,抽搐了一下。
而后展开一个温和的笑:“三妹真是好手段,让两国质子都臣服于你的脚下,供你驱使。”
“大哥说笑了,论手段卑劣,我哪里比得上大哥?”她悠悠张望了一下:“怎么,二姐不在?”
“云硕不争气,被淋得发热,送回府了。怎么,三妹要大发善心,从质子那里分出些精力,给你二姐也治治病?”
滕启漳的笑容不变,始终保持着诡异的弧度。
“那真是折煞我了。大哥,实不相瞒,我可不会治心肝全黑的疯病。”
她佯装害怕,悠悠走了。
留下滕启漳一人在雨中,拳头生生攥进肉里,流下鲜红的血水,随着雨愈来愈大,逐渐冲刷殆尽。
滕月,我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长宁府。
后院几十位面首正紧锣密鼓的测试。
他们对此次考试严阵以待,认真复习了月余。
为的就是当上幕僚,摆脱卑贱面首的称号。
一刻钟后,滕月从其中选出了几人。
将舞姿、乐器、相貌较好的放在一边,吩咐将他们改头换面,换个假身份,分开批次送去二公主府上当细作。
又将文采斐然,对政事颇有见解的林子骞挑出。
“本宫此次出行,允你随行。等随本宫解决了事端,乃是大功一件,你可愿意?”
“奴万死不辞!”
“还自称奴?”
林子骞行礼:“公主在上,臣定当万死不辞!”
他乃官家庶子,被主母灌晕了送入公主府。因容貌与李纨相差太多,一直备受冷落。
未曾想,三公主转了性。只要抓住这次机会,他一潭死水的命运也将改变!
……
两日后,明日便是出发的日子。这几日,萧璃没来找过她。
今日本该是施针的日子,他也没来。滕月收拾了一日东西,也累的够呛。
“反正明日能再见,明天再施针吧。”
草草的沐浴后,她便入睡了。
半夜,屋中忽然传来阵阵响动。
随即是男子的落地声。
熟睡如滕月,也被惊醒了。她摸索到床褥里的匕首,严阵以待。
那脚步极慢,好像走不稳。随着离床铺越来越近,忽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黑暗中,他蜷缩成一团,难耐的喘息起来。
“萧璃?”滕月心一惊,点燃烛火。
果然是他。
他一身中衣就跑了出来,正捂着胸口难受的呻吟。
滕月吓坏了,没穿鞋袜,匆匆跑下床。坐在他身边,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腿上。
萧璃的唇被咬破了,面色惨白如纸,神智涣散,几乎全身都在发抖。
“明明稳定住了,怎么突然这么严重?”
滕月快速脱了他被冷汗浸湿的中衣,往他胸口施了两针,探上他的心脉。
“这几日又忧思过重了?”她眉眼皱起。
萧璃缓过一阵疼痛,只半睁着紫瞳看她,抿唇不语。
滕月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干脆不问了。
她叫雨雾进来,煎了一副药。
而后扶起他,走向床边。
银针还插在他胸口处,滕月十分小心的扶他侧躺下。
“好点了没?”她坐在他身边,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为他顺着杂乱的呼吸。
紫瞳在黑夜极其幽暗,满是血痕的唇带了些破碎感,低哑道:“好多了。”
等待汤药的间隙,滕月盯着他的唇,蹙眉“啧”了一声。
“我帮你擦擦药,每次犯病都咬这里,留疤就不好了。”
她从床头暗格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往手心倒了些膏体。
“这药还是你上次留在这里的,这就派上用场了。”她用指腹沾了些,向血痕斑斑的薄唇探去。
萧璃本想躲开,却失了力气。眼睁睁的看圆润的指腹越来越近,按压在了他的唇上。
“疼不疼?”滕月专心揉着药膏,感觉他有些颤抖。
“……不。”
“那就好。”她手上按揉着,发现他的唇,虽然冷,却意外的软。
成色像一块上好的冷玉,沁着丝丝鲜血。
“砰砰砰”雨雾敲门,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公主,这次的药有点难掌握,您要不查看一下,奴婢熬得是否过关?”
滕月起身,将药的成色、气味观察了一遍。
“没问题,你下去吧。”
她端着药走向床边。“喝药了。”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
走近一看,这么一小会功夫,他已经合上了眼睛,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那这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