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座位灼烧出一个大洞,周遭不断变得焦黑。
“快走!”萧璃立刻翻身上马,抬手斩断马绳,拽过她坐在自己身前。
滕月纵马疾驰,身后不时传来长剑扫落箭矢的声音。
滕月手心冒汗,二人是秘密出行,带的人并不多,又走了小路,才让这些人钻了空子!
她放出一枚信号弹,向着红袖楼的方向直直而去。
街道上的零星百姓避之不及,纷纷躲开。
“呼呼”的箭声贴着她的耳朵擦过,一声接一声,密集的落在地上,流了一地的黝黑毒液。
箭矢太多,她明显感觉萧璃愈加吃力。终于,在快到红袖楼时,马匹被毒箭射中,仰面倒下。
两人齐齐落在地上,萧璃左手持剑,将她护在身后,边挡箭边带她后退。
对方攻势不减,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前忽然出现几个蒙面红衣女子。
领头的那个在快速扫了一眼萧璃后,便指挥另外几个,挥动玉剑,帮他们抵抗着这一波箭矢。
她扔给了萧璃一把钥匙:“后门钥匙,二位快进去!”
萧璃看向她的眼神闪动,随即拉起滕月便向红袖楼中去。
身后的萧璃忽然闷哼了一声。
滕月将门严密合上,回头去看,吓了一跳!
萧璃的肩膀不知何时被利箭灼穿,正流出黝黑滚烫的鲜血!
“萧璃,你坚持住!”滕月扶着他坐下,拿出银针封住他的毒性。
萧璃面上尽是痛苦之色,苍白的唇被生生咬破。
他堪堪半睁开一双紫瞳凝着她,身体不住的打颤,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枚钥匙。
远处,传来大批人马的喊声:“公主,您在哪?”
“我在后面,快来救人!”
公主府的侍卫闯进红袖楼,在一片众目睽睽之下,在后门处接走了二人。
马车上,滕月剪开了他的上半身的衣物。
萧璃伤的极重,整个肩膀都被穿透了,他的意识也被一点点侵吞,只会迷迷糊糊的喊着冷。
这箭上有剧毒,催化了他的寒疾!
她将箭矢阙断,让他整个人躺在自己腿上,不断转动着银针。
银针很快变得焦黑,再用一根,又变了颜色。
不行,这银针太慢了!
她干脆拿开银针,俯下身,将唇附在他的伤口处,将毒血吸出,在往地上一吐。
如此反复了五次,萧璃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他看着埋在他肩上的脑袋,眸光颤动:“你不必这样……”
滕月握上他冰凉的手掌:“萧璃,你撑住。待到了府上,我帮你把箭取出来。”
等到了公主府,滕月身上的衣裙已经被污血染透了。
雨雾打开车门吓了一跳:“公主,您没事吧?”
“不是我的血。”滕月擦了擦唇上的血,急急道:“快找个可靠的府医来我屋中,要水平高超的!”
她要做手术,需要一个帮手。
“是,公主。”
众人将萧璃抬到屋内。
他又陷入了昏迷,情况危急。
须臾,头发花白的府医带着医箱匆匆赶来。
滕月不多废话,扔给他洗手液:“用这东西去洗手。”
府医疑惑不已,却也老实照做了。
他洗完手,要打开药箱为萧璃查验。
滕月拦住了他,递给他一个盘子。
“我来拔除箭,你给我打下手,这器械上有名字,我要什么递给我什么。另外,用这面纱不断吸净他渗出的血。”
府医看着泛着银光的精致器械,迟疑道:“可是这些……”
他从医这么多年,对行医的工具当然熟悉,只是从来没见过如此特别的器械。
公主并不会医术,这是要做什么,拿质子开刀吗?他惊出一身冷汗。
“没有可是,要你配合我的动作,能不能做到?”滕月给萧璃注射着麻醉剂,厉声道。
“能。”他咬牙道。
……
半刻钟后,毒箭柄被放到盘中,滕月继续清理着他的伤口。
府医惊讶于公主娴熟的动作,然而他看到那黝黑的箭头,也眉头紧锁的摇摇头。
箭伤本来就极易致死,何况这箭上有淬了剧毒。
他心下大概有数,这箭即使拔出来,人也怕是不行了。
须臾,滕月将最后一点皮肉缝合上,她扯过棉纱,将伤口层层包扎起来。
随即给萧璃注射了一针破伤风抗毒素。
古人中箭后死亡概率很高,很大的原因是伤口清洗不到位,导致急性感染。
较深且污染的伤口,必须注射破伤风疫苗。
“公主,敢问这是?”府医好奇的看着滕月手中的东西道。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滕月收起针管,看向床上仍在昏迷的人。
他双眼紧闭,唇角干裂。苍白冷峭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唯有眼尾泛着薄红。
若不是脸上长了些肉,这样的萧璃,同她初见他的样子一样,易碎无比。
“拿些水来。”
“是。”萧璃的唇太紧了,府医头上冒汗,怎么喂都喂不进去。
“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滕月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碗,饮一些在口中,附上微冷的薄唇。
耐心的研磨了几下,趁薄唇轻启,将水渡了过去。
反复几次,终于将杯中的水给他喂了下去。
她眸光转向他的掌心,从方才起,他即使没有了神智,也一直紧握着那枚钥匙。
她轻柔的摩挲着,想将他的指节打开,可那指节像固定在了在那里,怎么也掰不开。
今日那几个红衣女子,多半是红袖楼的人。也许萧璃是特别感谢她们出手相助,才会握着这样紧……
想到这里,她揉了揉眉心,今日又是谁,在街上之上就敢对他们下手?
萧璃是质子,但凡是有点脑子的北辰人,都不会对他下死手。
毫无疑问,今日那致命的箭,是冲着她来的。
“公主,人抓到了!”门外传来雨雾的叫喊声。
门外,地上趴了几个口中流血的黑衣人。
“都按我的吩咐,将他们口中的毒药磨净了?”
“公主,我们用这个,将毒药敲出来了。”雨雾举着工具道。
她拔下头上的玉钗,放在手中把玩着,缓缓道:“今日,本宫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谁供出主谋,谁活命。”
地下的黑衣人蓬头垢面经过训练,抵死不认。
滕月对他们的反应没太意外,这些人要是轻易招了才奇怪。她拿出托盘上的毒箭柄,与他们身后箭筒中的余箭对比。
而后直接将玉钗插入一人胸膛处,找准他的心肺位置,反复研磨着。
“啊——”那人双目瞪圆,发出极近痛苦的哀嚎。
滕月用了巧劲,足足研磨了一炷香时间,那人才面目狰狞的倒在了地上,堪堪断了气。
这个过程极其漫长,周遭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旁的两个黑衣人更是面如死灰,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他们没想到,这传说中的草包三公主这么狠!
滕月随意擦了擦手上的血,对着府中已经吓傻的下人,轻飘飘道:“把他的头割下来,本宫有用。”
“是,公主,那剩下两人呢?”雨雾颤巍巍道。
她话音刚落,就见地上两人跟疯了似的冲到柱子上,竟是要一头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