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渐黑,滕月煮了大份药膳,照例交到他手里。
“谢谢。”萧璃接过暖如汤婆子的瓷瓦罐,浅淡道:“解药熬煮好后,务必给我一看。另外……你不要气馁,要牢记,勤能补拙。”
随即敛下淡淡笑意,上了马车。
“这人在说什么啊?”
滕月奇怪的看着马车远去。
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萧璃这是说她笨呢!
她不服气的挥拳道:“我的字就那么差吗,真是谢谢你的鼓励啊!”
雨雾凑上来道:“公主,七殿下还在城门等您呢。您看这天也黑了,要不要……”
滕月沉吟半晌,这个便宜弟弟等得久了,怕是要闹事了。
“拿一把鞭子来,我们去会会他。”
永巷。
密室中,萧璃轻抚着怀中小雪狼,一向冰冷的眸光染上柔色。
他浅酌了一口汤,温度适宜,才将药膳喂到小雪狼口中。
“林喻,云溪阁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云溪阁是十年前赤霄秘密安插在北辰的组织,在北辰各地藏身于青楼作为掩护,实则是为了暗中监视北辰。
而那些西域探子,多数伪装成里面的舞女、乐女或小倌,探取北辰官员或皇家机密。
只是这些年过去了,不知道发展到何种地步了,也不知道云溪阁的人安插在哪个风月场所中。
“殿下,属下猜测畅春楼与红袖楼可能有我们的人。”
“红袖楼?那不是看戏的地方?”萧璃神色微变。
“红袖楼不只能看戏,还能听曲,听书。如今的业务可谓一应俱全。”林喻顿了顿:“听说,还悄悄做起了那种生意。云溪阁的人藏在里面,也是有可能的。”
萧璃蹙了蹙眉:“你可曾见到过东宫旧部?”
他当年被废太子时,父王将自己府上的人几乎杀净,只从中选走了一部分人,训练成死士,安插到其他国家当探子。
他估摸着,多半安插在云溪阁了。
不知道如今在北辰,还能不能找到当年东宫的旧人。
林喻摇头:“属下还并未见到。”
萧璃思索道:“改日,我们秘密出去探查一次。”
“是。”林喻关切道:“殿下,您身体受得了吗?要不等您彻底大好了,我们再筹备这件事……”
“林喻,你知道我一直以来的心结所在。”萧璃紫瞳有些泛红,哑声道:“我没事。”
“殿下,可不仅北辰人,这永巷还有他国质子一直盯着您,您要如何行动?他们会生疑心的。”
萧璃眸光一动,他忽然想起,那日滕月邀他出去游玩的事。其中,好似就提了这红袖楼……
他浅笑道:“有法子了。”
城门。
眼看天彻底黑了,滕玉轩面色从慵懒随性变得越难看。
统领小心道:“小王爷,要不要传话给皇后娘娘或者祁王府,让他们派马车……”
“不要!本王今日就不走了,非等到阿姐来接我!”滕玉轩一拳砸在椅子上,赌气道。
他有些气愤,三姐那边越没消息,自己就越要耗在这里等她。
若是等不来,自己岂不是很没面子?
阿姐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比亲弟弟还重要,晾着自己像什么样子。
许久,远处终于闪现公主府的身影,他激动的搓了搓手,假装不在意的轻咳两声,站起身来。
脑海中想了一万字埋怨三姐的说辞,肃着脸看那家丁越来越近。
家丁下马,小心翼翼道:“小王爷,三公主睡下了,让您想办法自己回去。”
“什么?!”滕玉轩不可思议道:“她弟弟还在这受冻,她睡下了?!三姐这是要我走着回去?!”
家丁低着头,不敢搭话。
“怎么可能!三姐才不会这样对我!你们别骗我了,是不是三姐出了什么事?三姐受伤了,不能动弹?”
“三姐到底怎么了,你说啊!莫非是被那驸马伤透了,一蹶不振了?!”
滕玉轩摇晃着家丁,不断嘶吼。清秀的面庞满是怒意,惹得周围人颤了颤。
已近深夜,这位混世魔王皇子到底想干什么?
家丁惶恐道:“祁王殿下,三公主安好。小的只是传话的,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本王不信!阿姐怎么会不来接我?!本王是她亲弟弟啊!她怎么能晾着我?”
“小的真的不知……”
“撒谎!”滕玉轩恼羞成怒,将人一把推到:“本王要见阿姐,轮得到你们传话?!一群卑贱的奴才!”
侍卫看不过去,上前阻拦。祁王部下立刻护主,一时间,两拨人剧烈冲突着,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滕玉轩怒极,干脆撸起袖子亲自动手!
侍卫不敢反击,只能狼狈闪躲。
眼看一拳又要落到侍卫脸上,一根细长的皮鞭突然挥过来,直直打在他手臂上!
霎时,衣衫从中间裂开,流出股股鲜血。
“啊——谁?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本王?!”滕玉轩惨叫一声,疼的不停打颤。
他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种皮肉之苦?!
“啪——”又是一鞭打在他手背上。
滕月将染血的鞭子随意甩在地上,冷着脸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眸光沉沉,像冰冻万年的霜雪,透出彻骨的寒意。
滕玉轩吓了一跳,他从未在阿姐脸上见到如此冷意,哀嚎道:“阿姐,我没想到是你在打我!你这么晚才来接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如此对我?!”
“那么,你动手打人就是对的吗?”滕月冷笑道。
“我、我……我那是迫不得已!”滕玉轩委屈道:“你怎么能为了别人,还是一个奴才打我!”
“奴才就不是人,可以随意欺辱了吗?滕玉轩,你扪心自问,你除了投了好胎,有哪一点比得上你口中的“奴才”?!”
滕玉轩被骂懵了,他满脸错愕,俨然一幅没反应过来的表情。
“我不想和你多说,你今晚,好好反思一下十五年来做过的蠢事吧。”
滕月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上了马车。
滕玉轩心里泛起莫名的慌乱,咬牙跟了上去。跌跌撞撞跑到马车前,车门“嘭”的一声合上了。
“阿姐,阿姐,开门呀!我还没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