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称呼你表哥什么?”皇后斥道。她沉了口气:“请国师进来吧。”
滕月好奇的向门口看去。
国师岑墨之,三公主的表哥,皇后的侄子。
是原主的青梅竹马,但原主记忆中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嫌弃他古板认真,原主早早就疏远了他。
至于他的结局,在十万铁骑踏破中原之时,就以身殉国了。
高洁是高洁,但自己由此判断,这人大概就一个神棍。不然,怎么连此事都算不出,不懂得规避呢?
门口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一阵极淡雅的乌木沉香飘来。
滕月忍不住回头看去,只一眼,她就怔怔定在了原地。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乌发墨瞳,白衣蹁跹,手持一把拂尘走来。
清隽俊美的脸庞上,五官极其雅致,全然是淡漠出尘的模样。
一双清冷的凤眸微微上挑,如画中仙,透出高岭之花的禁欲气息。
他每走一步,都像带发修行的僧人踏雪而归,在寺庙里点燃着那份虔诚。
天哪,她可不知道古代的大神棍是这样的?!突然觉得有些可信了……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长宁公主殿下。”国师垂下眸子,缓缓道。
“国师大人,你好啊。”滕月朝他招招手。
岑墨之愣住了,眸中带了些惊诧与不可思议。
“墨之,坐吧。”皇后笑盈盈看着岑国师。
转头,她换了一副冰冷的面孔:“长宁,本宫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我不走,我找表哥也有事。”滕月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皇后气结,又拿她没办法,只能与岑墨之商量着礼佛的事。
滕月看着岑墨之的背影,心中默默将他和萧璃做了个比较。
萧璃一双桃花眸极美,浓睫卷翘,冷峭而深邃。一张脸带着西域人独有的异瞳与高鼻深目,处处透着近乎妖孽的气息,美的肆意而夺目。
又因过往经历,常年带着几分苍白之色,显得清贵而易碎。
眼前这个国师同样十分俊美,气质却与萧璃大不相同。他温润清朗,皎皎如天上明月,风光霁月。
她在殿下等候,直到里面皇后与国师礼佛的事毕。
岑墨之持一把拂尘踱步走出内殿,见到滕月,他若有所思,率先开口:“公主,您方才一直看微臣做什么?”
自己虽与表妹青梅竹马,但十岁那年表妹嫌自己太过古板正经,就疏远了自己,此后,再没分给自己半点眼神啊。
“你背后上长眼睛了?”滕月惊了一瞬。
这就是神棍异于常人的感知力吗?!
拂尘晃动,岑墨之明显愣了愣。他微蹙着眉,认真道:“没有。”
“啊?……”滕月噗嗤笑出了声,没想到这高岭之花,还是个呆萌属性的。
“我知道你是感受到的,所以没有真的问你,你也不要这么认真回答我。”她笑着道。
殿上,皇后的怒喝声响起:“勿再逗弄你表哥!你表哥如今是什么身份,你又……”
她未说完,滕月就拉着小国师跑出了殿外。
“终于摆脱她了,我耳膜都要炸了。”她擦了擦汗。
岑墨之看着面前的滕月,愈发觉得不对劲,印象中的表妹从不敢忤逆皇后娘娘。
“公主,您找微臣是有什么事吗?”
“你别叫我公主了,叫我表妹就好。”
岑墨之一句“这不合规矩。”刚要出口,又想起以前滕月疏远自己的理由,乖乖道:“表妹。”
“表哥,我问你件事,我一个朋友总是做噩梦,终日不得安眠。你是否有驱散噩梦,宁神的办法?”
“朋友?因何故不得安眠?”
“是过去遭遇了不好的事,落下的心病。”
岑墨之沉吟片刻,道:“我可以为他起阵,驱散心魔。但代价是会失去一些记忆,也不全然是坏事,不知他能否接受?”
滕月讶异不已,她立刻摇摇头:“不行,他不能忘记那些事情,即使再痛苦也不行。”
若是失去那些记忆,萧璃还是萧璃吗?
她思索着道:“我……我只是想让他睡个好觉。他这个人,身体不太好,若是再不得安眠,恐怕难以恢复。”
“我懂了,您随微臣前来。”
两人行至钦天监,岑墨之走到殿中,从浑天仪上取出一枚暖玉,又行至偏殿。
好一会儿,他手拎着一枚香包走来。
“臣配的这香包有驱魔辟邪之效,有利于安神精气。”他顿了顿:“只要心结不是极端严重,总归是有作用的。”
“谢啦,表哥。”滕月接过这香包,好奇的看了又看。
自己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玄学的东西,有些半信半疑。
岑墨之迟疑道;“表妹,我能否问一句,你的这位朋友是……”
从小到大,他没见过她有什么朋友,即便有,也不过泛泛之交,从不上心。
“萧……小表哥,这我可就不能告诉你了,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秘密友情。”
岑墨之默然的点点头,转动着面前的浑天仪。
同时,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滕月身上。
果然,表妹的命格适时发生了变化……
自他儿时通晓命理,一心钻研周易四柱,便能结合浑天仪,看透人的命格。
他一对阴阳眼,便可看破天机。只是根据不同人,天机泄露给他的有多有少。
“那表哥你忙,我先走啦。”滕月一蹦一跳的出了钦天监。
她的背后,岑墨之清俊的眉间舒展开来。
他总觉得,表妹这次命格的变化,也不全然是坏事。
公主府。
滕月将香包放在枕边,美曰其名亲自检验效果,结果立刻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傍晚。
昨日一天一夜的疲惫终于消散,她伸了个懒腰,这个东西确实有用。
看来这小国师有点本事,她明日就把这香包送给萧璃。
她一开门,就见众多御前侍卫聚集在门口,一箱箱的搬着什么东西。
云曲兴奋地冲上来:“公主,你终于醒了。方才陛下赏赐的聘礼到了,后日您就可以送到丞相府,将驸马爷接来了!”
“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叫他什么?”滕月目光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命人将箱子打开。
金丝楠木箱子一开,满满当当的金银玉器、奇珍异宝显露。
这整整三十大箱,摆满了公主府库房,极尽奢靡,可谓价值连城。
死驸马那配的上这些?这些东西,得换多少银子!
想到这些,更加坚定了她尽快退婚的打算,决不能让他进府。
深夜,她屏退了众人,叫上雨雾。“雨雾,你跟我来库房,帮我做点事。”
雨雾是记忆中跟随三公主到最后的宫女,无论是被滕茵和驸马赶去永巷,或是被大皇子陷害跌入谷底,她从没有背叛过自己。
她不傻,自己能信的宫女,只有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