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你找我有什么事？”
话说出口，傅辞才反应过来，现在的他已经不能这么称呼姜晚了。
她不仅是宇文晏的妻，还是一国之母。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没资格再用晚晚二字称呼她。
不自在地看了眼姜晚，似乎是有些局促无措。
姜晚像是没看出他的异常，也没纠结一个称呼的问题。
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了悠悠的抚养问题。”
来之前傅辞就猜到了，除了悠悠的事，姜晚不会再和他有接触。
颔首道：“不管你怎么安排，我都没有意见。”
让傅辞一个人带孩子，姜晚总觉得对不起悠悠。
但皇宫太大了，她和宇文晏总有疏忽的时候，姜晚是真的不敢赌。
“我想让悠悠回傅家，当然，若你日后打算娶妻，我也不会为难你，到时候自会把悠悠接回来。”
娶妻？
他想娶的人已为人妇，他还能娶谁？
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傅辞摩挲了一下手指，他想时时刻刻陪在孩子身边，亲眼看着她长大。
可这么一来，他见晚晚的机会就不多了。
沉默几息，道：“悠悠现在年纪还小，若是长时间见不到你，于她的成长不利，不如平日里就由我带着她，每逢初一十五我再送她进宫。”
“如此，甚好。”
姜晚只是把孩子的抚养权交给了傅辞，并非一辈子不见孩子。
对于傅辞的提议，她一口就应下了。
“照顾悠悠的人我这边会安排，如果你觉得不妥，也可由你做主。”
傅辞摇头，“没什么不妥的，由熟悉的人照顾，对悠悠更好。”
教养孩子的重任压在傅辞的身上，姜晚没有当甩手掌柜，“孩子的吃穿用度会由我和阿晏负责。”
傅辞心里难受，低垂着眼帘，“我也是孩子的父亲，不用算得这么清。”
“一码归一码。”
傅辞不知道该怎么回，两人相对无言。
看到他腰间的荷包，姜晚移开视线，心里无波无澜。
过去的事情，她已经彻底放下了。
傅辞要不要放下是他自己的事，反正也影响不到她。
就这般静静地坐着，没有争吵，没有厌恶。
傅辞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和姜晚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以前的他们那般好，最后却走到无话可说的地步，真的好遗憾啊。
“皇后娘娘，不好了！”
“公主殿下咬人了！”
太监聒噪的公鸭嗓格外刺耳。
姜晚霍然起身，“好端端地，悠悠怎么会咬人？”
“奴才也不知，只是公主殿下咬的是御史大夫家的嫡女，若是御史大夫在殿上弹劾皇上和公主，恐怕事情不好收场，现在徐美人的宫女已经去找皇上告状了，娘娘您快去瞧瞧吧，可别让人吓着了公主殿下。”
在所有人看来，哪怕宇文晏很宠悠悠，还给了她长公主的荣耀，但悠悠的身份还是很尴尬的。
毕竟人人都知道她不是宇文家的种。
现在得到的一切，不过是皇上爱屋及乌罢了。
新帝刚继位，根基不稳，这个时候公主得罪了御史家的千金，也不知道皇上会站在哪一边。
姜晚着急地往外走，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虽然调皮了点，但从来不会伤人。
也不知道会不会吓着她。
傅辞沉着脸大步跟上。
谁要是敢伤害悠悠，不管对方有何靠山，他都不会善罢甘休。
刚到御花园，大老远就听到了悠悠的哭声。
从她出生到现在，就没哭得这么惨过。
姜晚心里着急，加快了脚步。
“皇后娘娘到！”太监高声通传。
御花园里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参见皇后娘娘。”
看到亲人，悠悠哭得更委屈了。
摇摇摆摆扑进姜晚的怀里，“娘～”
姜晚蹲下身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悠悠乖，娘在。”
小丫头双手紧紧地扒着姜晚，眼泪蹭在姜晚的衣裳上。
抽抽嗒嗒，好不可怜。
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衣着最华丽的徐美人身上。
对方捂着手腕，眼里盈着一汪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姜晚沉声问：“怎么回事？”
伺候悠悠的人磕头请罪，“奴婢们和公主在御花园玩，徐美人带着人来，说是她的狗在附近丢了，奴婢们担心会伤到公主，所以就在旁边帮忙找了找，那个时候亭子里只有公主和徐美人，不知道徐美人说了什么，公主殿下突然就哭了，还咬了人。”
姜晚克制着怒火，“本宫和皇上有没有说过，不管何时都不能离开悠悠半步？”
“奴婢们知错。”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念在你们是初犯的份上，扣一个月例银，再有下次就不必伺候悠悠了。”
奶娘等人磕头谢恩。
姜晚的视线移回徐美人身上，等着她给个交代。
徐美人泫然欲泣，“我只是和安乐公主说了两句话，没想到她就咬人。”
姜晚对自己的孩子有信心，“所以你对悠悠说了什么？”
徐美人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我能说什么，不过是逗了孩子两句罢了。”
“逗？”
姜晚冷笑一声，哪怕对方是太上皇的人，家里还有个巧舌如簧的爹，只要惹了悠悠，她同样不会轻轻揭过。
“不如你把逗的原话说出来，本宫也好帮你们断个是非。”
徐美人咬了咬唇，“小公主年纪小不懂事，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也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姜晚快被她逗笑了。
“谁对谁错还没个定数，徐美人你不用急着表大度。”
被戳破了心思，徐美人有些尴尬。
毕竟她也才进宫不久，心性还没练到家。
在心里暗骂姜晚不会做事，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说出来？
可对方是皇后，若不是自己辈分大，是太上皇的后妃，估计姜晚说话更难听，更不给她面子。
心里着急，皇上怎么还没来？
若是看到了皇后咄咄逼人的模样，应该会心生不满吧？
没有家世背景的皇后，一旦失了帝王的宠爱就什么也不是了。
徐美人信心满满，只要有机会接触皇上，凭借自己的美貌，家世，和才情，肯定能继续留在宫里。
到了那时，挤走姜晚也是迟早的事。
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徐美人的眼尾泛起了红。
“咬人的是小公主，我都不跟她计较了，皇后娘娘怎么还用恶意揣度人？”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悠悠计较？”
宇文晏面覆寒霜，裹挟着一身寒气出现在人前。
看到悠悠哭成了小花猫，怒气更是蹭蹭上涨。
“混账东西！”
一脚踹在徐美人身边的太监心窝处，警告的视线却是落在徐美人的身上。
“朕从小在宫里长大，这种把戏见多了，皇后仁慈，还给你狡辩的机会，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去狱中思过吧。”
“皇上，不是这样的。”
徐美人努力地摇头，“您误会我了。”
“朕亲眼所见，亲耳朵听，你是在质疑朕？”
宇文晏的表情太过冷漠，徐美人连和他对视一眼都不敢。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脑子里一片空空，只剩一个念头。
外头的传言是真的，皇上不仅不好相处，一不高兴就要处罚人。
她该怎么办？
若是下了狱，她就名声尽毁了！
多看徐美人一眼，都是在浪费时间。
宇文晏手一抬，带刀侍卫就把惊吓过度的徐美人押了下去。
留下的徐美人一派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不停地磕头，“奴才们什么都没做，求皇上开恩。”
“残害皇家公主，还胡乱攀咬国母，其罪当诛，念在徐御史为国鞠躬尽瘁的份上，朕不迁怒旁人，想来你们有渠道给徐御史递信，那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传出去吧。”
“谢皇上开恩！”
宫女太监落荒而逃。
还没一盏茶的功夫，事情就已经被宇文晏解决。
目睹这一切的傅辞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给了宇文晏。
因为他在乎的东西太多，总是瞻前顾后。
而晚晚想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偏爱，以及不管发生何事都会站她身边的人。
心里苦笑一声，他输得不冤。
晚晚也没选错人。
御花园里发生的事快速传遍了整个皇宫。
和徐美人有同样想法的人瞬间打消了念头，比起荣华富贵，还是小命要紧。
既然皇上愿意放她们出宫，那就去外头过快活日子吧。
反正太上皇已经离开了皇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的一天。
与其空等下去，不如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