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声,在寂夜里格外明显。
附近的小动物被惊动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黑暗之中宇文晏翻身而起,快速来到姜晚身边。
拍了拍她的肩膀,“晚晚,醒醒。”
孕后期姜晚睡眠很浅,宇文晏一出声她便醒了。
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头脑还没清醒,手里已经被塞了一把匕首。
宇文晏用平常的语气说道:“有人来了,不知道是敌是友,我教你的东西可还记得?”
手里的匕首泛着冷意,姜晚点头,人也清醒了大半。
来不及多说,宇文晏摸了摸她的头,“我会把人引开,你别怕。”
和宇文晏在一起的这几个月遇到了不少危险,姜晚早就不像之前那般胆小了。
她的听力没宇文晏那么灵敏,但既然他听到了动静,就证明来人离他们已经不远了。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冲他们来的。
隔壁还住着大母一家,不管怎么样姜晚都不想连累了别人。
宇文晏去把人引开,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姜晚担心他,却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叮嘱道:“你自己小心。”
“好,若是有意外情况,用我教你的方法保全自己,实在不行就拖延时间。”
“我知道。”
见姜晚脸上没有害怕的神色,宇文晏摸了摸她的头,随后果断离开了毡包。
一望无际的草原没有任何遮挡物,宇文晏眼神犀利,可以看到一行人骑着马而来。
仔细一数,大概有十来人。
心下稍安,这点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是费点时间罢了。
担心有人浑水摸鱼,宇文晏没打算让他们接近毡包。
骑着马,主动上前迎敌。
马蹄声渐渐远去,姜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宇文晏的实力她知道,可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做不到漠视宇文晏的一切。
突然,毡包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姜晚捧着肚子,小心翼翼地挪到入口处。
握紧了匕首,一遍遍回想宇文晏曾教过她的技巧。
敌强我弱,必须要在出其不意之时一招制胜,不然自己就危险了。
帘子上人影晃动。
姜晚呼吸都快停滞了。
“晚晚。”
听到大母的声音,姜晚精神一松,连忙掀开帘子。
“大母,您怎么来了?”
大母指了指不远处躁动的羊群,用突飞猛进的中原话道:“有动静。”
看了一圈,没见着宇文晏,大母神色严肃,“你跟大母回家。”
姜晚感动,但她不想给大母一家制造麻烦。
“我哥哥已经去解决问题了,您不用担心我,快回去休息吧。”
“你一个人害怕。”
“我不怕。”
隔壁的毡包有了动静,姜晚听见大母的几个儿子嘴里吆喝着什么,躁动的羊群逐渐安静下来。
偶尔发出几声咩咩的叫声。
没发现异常,那几位阿兄又回毡包睡觉去了。
姜晚让大母也回去。
“我哥应该快回来了,您真的不用担心我。”
“你还有孩子,不能一个人待着。”
大母以前也见过中原人,不过那些人一般都嫌弃他们牧民脏。
只有这对兄妹,不嫌弃她。
时不时还会从关内带好东西送给他们一家人。
这种时候,大母必须要守在姜晚身边。
她肚子那么大,若是出事就不好了。
淳朴的感情最让人触动。
特别是在京城那种尔虞我诈的地方待久了,这种没有算计的感情更加显得珍贵。
姜晚不动声色地藏好匕首,让大母坐马扎上。
大母摆手,反而扶着姜晚坐下,让她好生歇着。
摸了摸姜晚冻得发红的手,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大母去给你倒热水,暖暖手。”
被人这么关心着,姜晚心里反而更害怕了。
怕她和宇文晏会连累善良淳朴的人。
心里一遍遍祈祷,希望宇文晏不要受伤,能顺顺利利解决眼前的麻烦。
等这个难关过了,他们就离开草原。
不能再给大母一家带来安全隐患。
大母刚给姜晚倒了暖手的水,帘子再一次被挑开。
负了重伤的黑衣人视线锁定在姜晚身上。
杀气骤然迸发出来。
大母大惊失色,想要喊自己的几个儿子,却被黑衣人的眼神吓住,惊呼声卡在了嗓子里。
姜晚站了起来,握着匕首的手背在身后,平静地看着黑衣人。
“既然是冲着我来的,就别伤害无辜。”
黑衣人冷哼,“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说罢,就要对大母出手。
杀气扑面而来。
姜晚用力一堆,大母摔倒在地,同时也躲过了黑衣人的长剑。
没想到自己的一击会落空,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以后,用更快的速度袭向姜晚。
大概是受了重伤的原因,动作显然没那么利索。
姜晚精神高度集中,紧盯着黑衣人的命门,在对方的剑离她只有一臂之遥时疾速矮下身子。
握着匕首的手用尽全力。
扑哧一声,匕首扎进了黑衣人的胸膛。
没有丝毫犹豫,转动一圈,果断抽出匕首。
带出来的血液喷洒在了脸上。
滚烫,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匕首落地,姜晚弯着身子干呕。
事情发生得太快,短短几个呼吸间便经历了生死,脚边还躺着具流血的尸体,大母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一边喊人,一边给姜晚拍背。
要不是姜晚,今日她就没命了。
活了两辈子,姜晚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心里没有害怕,可身体上的反应却控制不了。
血液散发出来的铁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胃里翻江倒海,姜晚止不住地干呕。
到了后来,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身体的不适直接影响到了孩子,肚子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双腿发软,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就这般跪了下去。
帘子再次被人掀开,凛冽的寒风顺势涌了进来。
姜晚落入了带着寒气的拥抱。
熟悉的气息给了她无尽的安全感,姜晚抱着宇文晏的脖子,眼泪簌簌落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只想放心大胆地依赖着宇文晏。
轻轻拍着姜晚的后背,宇文晏夸她,“做得好,你保护了自己和孩子,应该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