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庄饭店做菜的效率很快，和小推车一起推进包厢的还有一张长长的发票。
燕林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正坐在包厢里高级的真皮靠背椅中，让她不至于失态地跌坐在地上，“不好意思，我并没有点过这些菜。”
虚掩的雕花门被推开，顾子绥昂首示意鞠着腰的服务员布菜，“燕大经纪人还真是客气，要节食减肥就只点了自己的那一份，是怕不了解我们的口味点错菜吗？”
“荣导，我听说有的演员会在拍戏前为了贴合角色减肥或者增肌，这么看来我们池大明星是拿到了需要减肥的剧本？”
顾子绥这话一出，全场的视线瞬间移到了荣陀身上，特别是当事人，目光火热到恨不得将人给融化了。
需要减肥的剧本？
荣陀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视线在池然羽身上转了一圈，突然不想再顾忌什么人情世故，“燕经纪人，我实话跟你说了，真不合适。”
他拉开顾子绥旁边的位置，看着沉下脸的燕林，直言不讳道：“我的剧本池然羽接不住，哪怕只是个没有什么镜头的龙套，他的形象都不符合。”
“瞧您这话说的。”燕林按着有些坐不住的池然羽，狠下心跟服务员点了两瓶罗曼尼康帝，“演员嘛，可塑性很强的，不少人说过我们然羽是剧抛脸呢！”
她亲自站起身取来高脚杯，醇厚的红色酒液铺满杯底，晃晃悠悠散发着醉人的香气，“您不妨说说电影题材，让我们然羽给您即兴表演一段。”
望舒刚在顾子绥另一侧坐下，闻言撩起眼皮看过去，来了些兴致。
就像荣陀在挑合适的演员一样，他同样也在挑选优秀的导演。
荣陀在池然羽眼中是个可以让他一飞冲天的阶梯，在他眼里却也只是个有待考察的可选择对象。
如果能知道荣陀想要拍摄的电影题材，他就能进一步分析自己该怎么选择才能最大程度的接近目标。
题材二字被燕林说出来，就像是戳破了神秘的纱纸，包厢里陡然安静下来。
顾子绥下意识回头看向望舒，撞进了他隐藏着算计的深邃眼眸里。
他心跳漏了一拍，不经大脑地问道：“你又在打什么坏心思？”
话刚出口，顾子绥就后悔了。
都在打坏心思了，怎么可能告诉他？
突然间，有浅淡的玫瑰花香钻进鼻腔——
这是他浴室里香氛沐浴露的味道。
某国际高奢品牌想要扩展业务，第一批量产的沐浴露率先送到了至尊vip的客户手中。
整整一大箱，被觉得浑身飘香有损霸总气质的顾娇打包送进了顾子绥的别墅里。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顾子绥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就要侧身避开。
望舒眼疾手快伸手将人抓住，偏头又凑近了些，将自己的‘坏心思’一五一十老实交代了。
“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顾子绥偏头避了避，耳廓通红，恶声恶气，“快放开我！”
唐奚看着对面毫不避讳当众咬耳朵的两人有些呆滞，扭头去找组织，“这是已经在一起了？”
“没有在一起。”叶桓面无表情地重复了望舒早上的话，随即开口强调，“反正我不信！”
顾子绥好不容易逃过了望舒的魔掌，一抬头就发现全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你们说到哪了？”
燕林心中火气旺盛，面上带着和气的微笑，“还在问荣导能不能给个机会呢。”
？
怎么？
大家都是NPC，没他开口推动，这进度条就不会动了是吧？！
“那你们不接着聊看我做什么？”顾子绥一个头两个大，扬起标准又礼貌，虚假且气急败坏的冷笑，“我脸上有台词吗？”
荣陀见顾子绥没有替他解围的打算，当即就不乐意了。
好歹他也算是盛娱有头有脸的大导演，哪有把人拐出来就放任不管的说法！他的命也是命！！
荣陀视线一移，落在了认真挑鱼刺的望舒身上，“小望啊，正好你也在场，不如就由你跟池然羽来场对手戏。”
他这话说的好像已经认定了望舒一样，瞬间引来了燕林探究怀疑的目光。
小望，池然羽。
单是在称呼上就能看出明显的区别来。
顾子绥眉头蹙起，想起某人刚刚的坦诚交代，又按捺下不满没说话。
望舒挑走了最后一根鱼刺，将装满鱼肉虾蟹的小碗放在了顾子绥面前，从容地摘下手套，“荣导想看哪场戏？”
荣陀下意识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故事的框架走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望舒压根就没看过剧本。
他对上望舒带着温润笑意的双眼，背后莫名一凉，自知理亏地呐呐开口，“你演缉毒警，池然羽演反派，用身份被人怀疑的背景即兴演一段就好。”
居然是缉毒题材？！
这要是拍得好了，确实有很大希望能够搏一搏那顶峰上的奖项。
望舒沉眉，很快进入状态，他目光在现场一转，用脚勾来了椅子坐下，双手反缚在背后，浑身气势一变，带着颓然。
池然羽在燕林的眼神催促下起身，见荣陀连个视线都没分过来后觉得十分憋屈。
堆积了一天的郁闷和愤怒爆发，他几步走上前一踹向椅脚，脸上带着凶光，“说！你到底还有多少同伙？！”
这一脚不轻，擦着望舒的衣角踢在椅子腿上，在地面刮出一道刺耳噪音。
顾子绥轻啧一声，看向明显在公报私仇的池然羽时，眸底带上寒意。
望舒就着这股力道仰起头，突然扬声笑起来，声音嘶哑，“小池啊，你真以为把我做掉后就能替代我站在老大身边办事？”
他上下打量了池然羽两眼，不屑又轻佻地笑起来，轻轻闭上眼，掩住了里头快要泄出来的悲痛和恨意。
“砰，砰砰！”
望舒张口吐出几个音节，哼着不着调的曲子，牵扯到伤口后又咳得撕心裂肺，朝有些怯场的池然羽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半个月前那三名卧底可全是我揪出来一梭子崩死的，你用了个这么蹩脚的借口急着想要杀我，是想为那几个连全尸都没能留下的警察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