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顾子绥不出所料地失眠了，他目光落在涂抹了药膏的手背上，有些恍神。
望舒温热的手心混着冰凉的自来水，汇聚成暖流一路烧到心里。
“什么嘛。”顾子绥坐起身子，带着失眠的烦闷，“被烫到的又不是他，这么着急干什么。”
脑海中望舒担忧的眼神突然变了，冰冷又不屑地看着他，“我对你这种人没有半分兴趣！”
悸动的心瞬间平静下来，顾子绥给望舒的举动安上了最有可能的理由。
弹幕上的问题不明不白，望舒就是不愿意和自己扯上关系才拉着他离场，变相拒绝了回答。
想通这点，顾子绥有些心浮气躁，趿拉着鞋下了楼，打算倒杯水降降火气。
他刚从厨房取了杯子出来，就和客厅里鬼鬼祟祟的一群人打了个正面。
顾子绥先是诧异地看了望舒两眼，才注意到他怀里抱着陶蕊。
小女孩双眼紧闭着，面色泛红，细软的发丝粘在脸颊上，正呓语着要找妈妈。
谢槐看到顾子绥还没睡时悄悄地松了口气，亏她一路上都在担心这位祖宗被吵醒后又大发脾气。
“小蕊估计是下午淋雨着了凉，现在正在发烧。”望舒将情况大概解释了一下，或许是有求于人，语气是少见温柔。
“今天下完雨石头屋就有些发潮，我怕小蕊的病情会加重，想着来找你借宿一晚，等明天一早再带她去镇上看医生。”
顾子绥眨眨眼，侧身让开了位置，“楼上就两间房，陆辉麟估计都睡熟了，你们睡我那间吧。”
“那你怎么办？”
“我中午睡过了，晚上睡不着，硬躺着还不如去看看书。”
顾子绥这会心里正乱着，不是很想和望舒打交道，留下一句话就率先上了楼，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望舒收回视线，扭头看了眼面带疲倦的谢槐，“您先回去休息吧，有我看着小蕊就行。”
谢槐见自己担心的事情没发生，也不强留，“有事一定要打电话！”
陶蕊睡得极其不安稳，望舒端着水盆进卫生间盛了一些凉水，打算浸湿毛巾给她冷敷一下额头。
路过安静的书房时，他脚步顿了顿，本着道谢的念头打开门，“顾……”
口中的话在看清屋内情景时尽数咽了回去，望舒轻轻笑了出来。
顾子绥蜷着身子窝在懒人椅上，手上抓着本要掉不掉的书，歪着头呼呼大睡。
等他再次醒来时，身上凭空多了条被子，手中的书籍也不知所踪。
这一觉睡得不算好，顾子绥站起身活动了下酸软的身体，洗漱完就懒洋洋下了楼。
“你怎么在这？”顾子绥看到望舒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要去医院了？”
望舒点点头，手中捏着汤勺，细心喂着陶蕊吃饭，“烧已经退了，保险起见还是去找医生看一下。”
病号的早餐寡淡极了，一碗漂浮着细碎青菜的瘦肉粥。
但肚子空空的顾子绥还是看饿了，“你在哪拿的饭？”
“自己煮的。”望舒看见他垂涎欲滴的神情，开口指了条明路，“厨房还剩下一些，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打来吃了。”
瘦肉粥的味道不错，顾子绥吃得很香，惹得陶蕊也跟着多吃了两口。
吃饱喝足，陶蕊的状态好了许多，看到顾子绥碗里被挑出来的青菜皱起鼻子，“子绥哥哥羞羞脸，挑食的不是好孩子！”
“哼，我不跟你这个小病号计较。”顾子绥朝她做了个鬼脸，还是老实地把青菜一起吃完了。
望舒被这幼稚的场景逗得有些想笑，又怕某人炸毛生生忍住了。
谢槐过来时看到就是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车已经准备好了。”
“你醒了正好，跟着他们一起去。”她熟稔地拍拍顾子绥的肩膀。
“虽然拍摄地点没被人扒出来，但望舒名气大，露面被人认出来就糟了，你正好可以替他打掩护。”顺便跑跑腿。
望舒敛眉，出声反驳道：“那拍摄怎么办？网上的热度才刚降下去，一下少了三个嘉宾不好解释。”
“拍摄下午才开始，就在镇上拍。”谢槐依次分发着口罩，“车子在外头等着了，快去吧。”
顾子绥刚爬上后座，就被望舒提着衣领拎了出来，“你晕车，还是坐前面吧。”
坐上副驾驶，顾子绥感觉自己的耳廓正在发烫，心里的小人疯狂尖叫。
望舒做事也太特么犯规了！
他这么会撩，一定是个身经百战的海王！！
镇上不比城里，只有一间小诊所。
“叮咚！叮咚！”
大夫年龄四十有余，正趴在桌子上补眠，听见电子门铃响起，连忙站起来看过去。
顾子绥三人虽然都戴着口罩，却遮不住一身气质，看得大夫有些呆了。
望舒曲指在柜台上敲了两下，温声询问道：“小朋友半夜发烧了，请问现在可以看病吗？”
“啊？当然，当然！”大夫回过神来，连忙从消毒盒里摸出一支体温计，“量下体温，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不等望舒动作，陶蕊就自己上前接过了体温计，先是被冰地抖擞了一下，才操着一口小奶音认真回答，“叔叔，我已经退烧了，现在有些流鼻涕，没有咳嗽。”
大夫被她小大人的模样逗得直乐，抬手拆了根医用棉签出来，“好，张嘴我看一下。”
“你们的宝宝长得真漂亮！”过完流程，大夫看向望舒感慨，“性格也好，还懂礼貌，不像我家那个臭小子！”
同性婚姻在几年前就已经合法了，不少夫夫在结婚后都会选择去领养一个孩子，也难怪大夫会误会。
顾子绥有些无措，就听见身旁的望舒开口解释，“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小孩的父母另有其人。”
“哦，这样啊。”大夫明白自己误会后也有些尴尬，不再开口找话了。
出了诊所，望舒看向情绪有些消沉的顾子绥开口询问，“你不开心是因为大夫说的话吗？”
他没得到回答，又自顾自道：“他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但我已经解释了。”
顾子绥：……
这个臭直男！真是气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