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世界崩塌,导致鬼灭珠也从中间开始,向两边蔓延起了一道道裂痕。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它,直到它身上的鬼气全部渗了出来,之后成了玻璃碎渣一般的东西。
“啧...”
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手,任由那些碎渣落在地上。
“终于......”
忽地,身侧传来一阵微风。
孟婆出现在他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等。”男人低声说。
孟婆踌躇道:“可是大人,玄门长老都狂妄到杀害冥界鬼差,甚至将鬼差的灵魂都...我们真的要坐视不理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轻笑一声,“有些事情,没必要脏了我们自己的手。”
孟婆细细想了想,还是有些想不通,“谁会为那些鬼差出头?白无常还是转世的黑无常?”
男人笑容淡然,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般,“你恐怕忘记了另一个人。”
孟婆:“盛澜清!?”
“别小看他,”男人眉眼间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凌厉,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他可是个疯子。”
“是......”孟婆没有再问下去。
既然冥王没有打算继续说,她也就不能问。
这么多年来,冥王也是第一次对一件事情这么上心,也是第一次对一个游魂这么手下留情。
时元在黄泉流连了那么久,冥王管都不管。
这次正巧白无常来了凡间,冥王便暗中下旨,让时元跟着白无常。
她最开始也以为,是让白无常去查时元生前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冥王似乎在筹谋什么事情,很复杂也很难做的事情。
——不然他是不会亲自来凡间亲自参与的。
算了,她只管按吩咐办事就行了。
......
病房之内。
盛澜清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他还...活着?
他狐疑地盯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
按理来说,时元既然想让他死,他就是活不了的。
可为什么......
“醒了?”
身侧传来一道声音,盛澜清慢慢扭头望过去。
床边坐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精神抖擞的老人,脸上虽然有不少皱纹,但也难掩盖住眉眼处的精气神。
看到他,盛澜清狠狠闭了闭眼。
“你就是活该。”老人冷哼一声,“对冥界灵体下禁术,你就该想到今天这一刻!”
盛澜清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那又怎么样?我死了,不正好遂你们的意?”
“你!”老人似乎很是气愤,语气都冰冷了不少。
“如果不是我去的及时,你就真的没命了!”
盛澜清愣了愣,复又睁开眼,“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你桌子上摆着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黑黢黢一团,”老人冷声说,“那里面有毒,毒性虽然不算太剧烈,但你也昏迷了好几天了。”
盛澜清:“那是元元给我炒的菜。”
老人“......”
他怎么好像从这话里听出来了自豪骄傲?是错觉吧?
“就是那个你下禁术的灵体是吧?”老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下都下了,还心软了?”
盛澜清沉默了下去,没再作声。
老人拍拍衣摆站了起来,边往门口走边说:“醒了就行,安心休养吧。我先走了。”
见林建修真要扭头就走,盛澜清出声喊住了他,“死老头你等下。”
林建修“......”
“你喊谁死老头呢?”林建修气的冲回病床前,作势就要给他来上一拳。
可是看到他面色苍白,好像马上就断气儿的模样的时候,又放下了手,“还有什么事?小混蛋。”
“他们两个最近干的事情有点儿太多了,”盛澜清敛眸,脸色稍沉,“想必你也是一清二楚的。”
“我是知道,”林建修站在床边,神色居高临下,“但以你现在的实力,没有办法抗衡他们。”
“不是还有你吗?”盛澜清默默说。
林建修哽了哽,“澜清,玄门成立这么久,他们早就垄断了所有的人或灵体。我虽然也是长老,但单凭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可他们现在惹到了冥界,”盛澜清垂着眼帘,鸦羽长睫投落暗影,“林长老,合作是他们打破的。”
“嗯......”
“您既然都已经来了,想必您也清楚,玄门的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盛澜清清了清嗓,看向林建修的眼神意味深长,“只要您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将来玄门灭门之时,您能留下一条命。”
林建修惊讶道:“你保证?你凭什么保证?澜清,现在你和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们对冥界鬼差下手纵然有错,你对冥界灵体下禁术何尝不是一样?”
盛澜清:“那你又如何得知,这不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林建修怔住,满脸都是不敢相信,“你什么意思......”
“站在我这边,至少能留下命,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为虎作伥的话......”
盛澜清盯着他,唇角轻扯了下,像是嗤笑了声,“我会亲手杀了你。”
林建修转而坐回凳子上,自顾自地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澜清,你又凭什么这么有自信?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凭我能让他们死,这个理由够吗?”
林建修摇了摇头,“这只是你的打算,并不能作为实际证明。”
盛澜清下颌线绷紧,半晌,朝他牵了牵唇,眼底沉黑隐晦。
“凭我不会放过杀害我父母的人,够吗?”
林建修动作一顿,头垂的更低了。
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见他这模样,盛澜清才放心地闭上眼。
他不说话,就代表他同意了。
玄门三位长老,唯有林建修心内还存着那么几丝良善。
——他是最容易倒戈相向的人。
盛澜清弯着唇,在心内叹息了一声。
他...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