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唇枪舌剑后，牛马律师双双偃旗息鼓。
马律师虽对腰子耿耿于怀，但他更在乎案件的真相，他摩挲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渣，一派沉稳地问，“卫愈怎么了？”
这问题，问出了万千网友的心声。
对啊，卫愈到底怎么了？
牛律师陷入了回忆，“一星期前，我接到了卫愈的委托。”
注定要输的官司，他其实不太想接。
碍于卫愈的苦苦哀求和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信了。
但事实证明，盲目相信当事人不会有好结果。
开庭当天，原告方拿出了确凿的人证、物证，饶是他舌灿莲花，也束手无策。
“原告是卫愈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的暗恋对象。”
【我还以为同名同姓呢，原来真是我们学校的，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卫愈求爱未果，恼羞成怒，尾随杨荛进了小树林，杨荛衣服都撕坏了。】
【卫愈品学兼优，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知道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知道什么叫衣冠禽兽吗？】
牛律师解释完前因后果，紧接着问，“乔大师，您这么着急地让我寻卫愈，是怕他想不开吗？”
乔黛正襟危坐，“当然不是。”若真是生死关头，怎么着也该找人民警察，那出警效率杠杠的，“带你看一场好戏。”
好戏？
牛律师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律所距离卫愈的出租房单程半小时，马律师一路火花带闪电，楞是二十分钟就赶到了。
临下车，他一甩头，头顶秃毛随之晃荡，“车神再世也不过如此了。”
牛律师：“……没有中年谢顶的车神谢谢。”
“你这是人身攻击，是嫉妒，我要告你诽谤。”
【春晚二人转没他们我不看哈哈哈哈哈。】
乔黛扶额，“别闹了，你们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库，呃，卫愈是住17楼吧？你们坐电梯到16楼，然后走安全通道到16.17层中间。”
牛律师呆若木鸡。
作为一名律师，他特别注重隐私，所以，乔黛这番话消化起来特别艰难。
“你怎么知道的？”
连他都有些记不清卫愈的楼层，更别提和卫愈素不相识的乔黛了。
如果不是他本人亲自经历，他甚至都会怀疑这是不是剧本？
乔黛杏眸明亮，脸颊氤着浅浅的梨涡，“就算我说，你也听不懂啊。”
【牛马律师：破防只在一瞬间。】
【乔黛是怎么能做到这么嚣张、还这么可爱的？换个人讲，网友一定得教她重新做人。】
牛马律师互相对视一眼，老老实实看好戏去了。
16.17层的楼道被低素质住户堆满了厨余垃圾，正值夏日，酸臭腐烂的气味别提有多上头，时不时还能瞥见乱飞的蚊蝇。
牛律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捏着鼻尖，嗡声嗡气道，“这里能有什么好戏？”
“你等等。”
有乔黛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牛律师觉得自己稍微好一点了。
他忍不住看弹幕分散注意力。
约莫十分钟，只听‘吱嘎’一声，17层安全通道的门被打开了。
一道冷嘲热讽的男声响起，牛律师听出来这是卫愈的，“杨荛，我真是没想到啊，这风口浪尖的你竟然还敢来找？哦，我忘了，你心思缜密，白的也能说成黑的，我要是敢不听你的，又得再扣个骚扰的帽子了吧？”
“以前我想不明白，既然你有男朋友，又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吊着我？”
女声小声啜泣，“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你别举报我男朋友好不好？”
【？？？是我不行，还是瓜不行，完全听不懂。】
卫愈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答非所问，“明明是你把我约过去的，反而还诬蔑我骚扰你。起诉我是怕学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现在我有处分你开心了？”
“你男朋友剽窃别人的学术论文，和我竞争名额，竞争不过，你为了他，竟然对我使这种龌龊的手段。杨荛，我打心眼里看不起你。”
“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喜欢你。”
牛律师：！
这什么鬼畜猛料。
【我终于听明白了！综上所述，这卫愈纯纯大冤种一个！另外，杨荛的男朋友真不是个东西。】
【剽窃别人的学术论文，他怎么敢的？】
啜泣声不断，“卫愈，我求你了，只要你答应，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言语间，已然带了某种暗示。
【这姑娘妥妥恋爱脑吧？】
【我要是她妈，非得下狠手揍一顿不可，有这样是非不明的女儿，倒不如不生。】
牛律师没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声撕心裂肺的。
在静寂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响亮。
牛律师：“……”
他摸着良心讲，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地儿太太太太臭了。
“谁？”
“谁在那？”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没什么情绪，另一道有些惊慌失措。
牛马律师迅速交换眼神想跑，但卫愈比他们速度更快，当他看到鬼鬼祟祟的牛律师，黑人问号脸，“牛律师，你这是？”
这番动静太大，声控灯骤然明亮。
牛律师毫无偷窥被抓包的窘迫，他抬手指着灯，“你看那像不像正道的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绝壁是逗比！ 实锤了。】
【明明我该同情卫愈的，但这半个小时里我的嘴角就没合拢过。】
【吉祥律师事务所，你值得拥有。】
卫愈：“……”
虽然败诉怪不到牛律师头上，但他对牛律师也没什么好感。
他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想打个招呼敷衍过去，但下一秒，看到牛律师手里亮着屏幕的手机。
心头顿时浮出不可思议的猜测。
“你录视频了吗？还是录音了？”他兴奋地问。
这一秒，他心跳如擂鼓，颤颤巍巍继续问，“我能上诉吗？”
如果可以，谁不想清清白白的呢？
被冤枉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牛律师摇了摇头，“没有。”
卫愈眼里的光还没来得及灭，就听牛律师道，“搞直播呢，大家都是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