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体紧紧绷着,又僵又硬。察觉到乔黛的注视,他警惕地回望。
“乔大师。”
事已至此,闫一维已经顾不得丢人不丢人,他苦笑一声道,“让你见笑了。”
乔黛颇为赞同地点头,“的确挺好笑。”
简政:!
他的亲闺女欸!要不要这么耿直,这样出去很容易被套麻袋的。
他下定决心,回家后一定要好好教导女儿人情世故。
闫一彦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他偷偷看向大哥的方位。
很好,大哥也被无语到了。
就听乔黛继续道,“闫叔叔,你可知道,如果今天我没能把滔滔救下来,后面又会发生什么?”
闫一维眉头紧紧锁着,他摇头表示不知道。
“闫滔死后,闫海内疚万分,主动找你坦白,你愤怒万分,导致父子决裂,闫海精神恍惚离开,最后发生车祸而亡。”
“你,痛不欲生。”
闫一维腿倏地软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是失了魂。
“闫叔叔,这儿子你要还是不要?如果不要,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如果要,那你就得把我的话听到心里去。”
闫一维不假思索,“当然要。”
爱之深,责之切,他怎么都不会不要儿子。
闫海闻言,眼里泛出水光,他垂睫,不叫人看出他的脆弱。
“这事和他没关系,你让他先走吧。”乔黛说的是闫一彦,“至于你们之间的龃龉,你自己解决。”
闫一彦:!
好一个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外头都天打雷劈了,竟然还愿意相信他。
他感动的两眼泪汪汪。
闫一维迟疑,“可他……”
乔黛难得多解释了一句,“他虽说有些蠢,但不坏,本性是善良的。”
闫一彦:“……”
蠢??他哪里蠢了??一棒子加颗枣,搞得他压根没脾气,
闫一维扭头冷冷地瞪了弟弟一眼,气势慑人,“给我滚,回头再找你算账。”
闫一彦给闫海投去了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麻溜地离开了。
殊不知,闫海心底卷起了惊涛骇浪。
这比他大不了两岁的‘乔大师’是怎么知道叔叔是无辜的?!
等人走后,闫一维恭敬道,“乔大师,你继续说吧。”
乔黛目光清亮无霾,无端使人信服,“你刚才猜的没错,闫海是被人唆使的,他虽口口声声说恨不得弟弟去死,但最后到底还是没下死手。”
“倘若他直接毁了三个人魄,哪怕大罗金仙来了,滔滔也救不回来。”
“他只是想让滔滔变得痴傻,能让你对他多关注一点。”
叔叔的例子可不就摆在眼前吗?
这番话,就像无形的巴掌,扇在闫一维脸上。
他忍不住想,祸源难道因为他厚此薄彼么?
可是滔滔还小啊,当年小海和他一样大的时候,他也煞费苦心,这根本没有可比性。
看着闫一维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再度偏头,只不过这次是对闫海说。
“觉得不公平就想害人,这算哪门子的道理?要是人人都和你一样的想法,天下还不乱套吗?”
闫海不服气,也不舒服。
在他看来,乔黛从始至终都是偏向他的。
“你就没错吗?”
闫海仰着倔强的脸,“我有什么错?我没想害死他。”
乔黛觉得他就是个熊孩子,熊的不行的那种,她苦口婆心道,“在爱的人面前,要少说气话和反话,你爱你爸爸,就得真诚表达。”
“你想说,你表达了,但你爸爸无动于衷,可事实真就如此吗?现在你爸爸就在你面前,你把心里的疑惑通通问出来。”
这番话戳在了闫海的心窝里。
一开始,他其实没那么讨厌弟弟。
他至少还拥有过妈妈几年,但弟弟出生,就没见过妈妈。
后来,方姨告诉他,爸爸根本一点都不爱他。
他一点也不信,可方姨说的信誓旦旦。
“我生病了,好想你,但你永远都在忙;家长会,你明明答应去的,我在学校等了你一天。”
桩桩件件,闫海记得刻骨铭心。
他真的太委屈了。
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没有,他真的好羡慕。
闫一维酸楚的同时,忽然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好像忽略了一个关键的人物,方姨。
“方姨私下告诉我,你喜欢用装病来骗我回家,方姨告诉我家长会改了时间……”
他一件件回应。
说到这儿,别说是闫一维了,连简政和简叙宁都听出了猫腻。
这保姆可真了不得。
两头骗,两头瞒,两头忽悠,可不就让这对父子越推越远?
“是她教唆你的?”
这会儿,闫一维已经没那么生闫海的气了。
闫海沉默不回答。
乔黛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闫海,冰释前嫌的机会,有且只有这么一次,错过了,你和你爸爸一辈子都会有隔阂。”
说罢,她对着闫一维告辞,“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有些话,当着外人的面实在不好说。
闫一维重重点头,心里对乔黛的感激已蔓延开了,乔黛救的哪是滔滔,明明是这个即将支离破碎的家啊。
他郑重鞠躬,然后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到门口。
大门阖上,简政仍有些忧心忡忡,“他们不会闹起来吧?”
乔黛狡黠一笑,调侃道,“父子没有隔夜仇,这话不是爸爸你刚说的吗?”
“当年你把哥哥揍的鼻青脸肿——”
简家父子互相对视一眼,难得齐心打断了她的话,“黛黛!”
黛黛真是太坏了!
回家的途中,简政还在抨击闫一维,“但凡他对闫海上心一点,这保姆都不至于如此。黛黛,咱家的崔姨是好的吗?”
显然有些杯弓蛇影。
乔黛听到这问题,电光火石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蹙着好看的眉头,质问道,“我让你准备的名单呢?”
害妈妈的幕后黑手还没抓出来呢!
简叙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