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崔窈开门见山,王端也没有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崔窈。崔窈打开一看,却发现不是谢昭婉的笔迹。这上面说的话也不是对着她说的,而是对着崔氏族长说的。再看落款,荣昌公主。好吧,这是楚凌月要人的私信。
崔窈怎么也没想到,谢昭婉的这是想一招又将自己带回去。
“谢昭婉有说别的吗?”
“未曾有别的嘱托。”
“好。”崔窈收起书信,二话没说就离开了茶栏。
当初回京城,主要还是为了将崔梁带回去。谢昭婉当时并不想将崔梁留下,毕竟还不到最后撕破脸的地步。就算留着崔梁,应付清河崔氏也是个麻烦。
谢昭婉想要邀请崔窈入局,原本的交易条件是燕北郡主的军师一职。可是后来情况有变,谢昭婉就改了想法。也幸好没叫崔窈和郡主接触太多,不然就燕北如今的局势,谢昭婉恐怕掌握不住了。
现在重新洗牌,就目前来看,崔窈想摆脱崔家的束缚最好的就是让一个比崔家更厉害的人出面。
燕北如今有着现成的公主,若是不用谢昭婉都觉得暴殄天物。
回京这一趟,是崔窈要来的。她在潜意识中已经有些厌倦这种当风筝的,被人扯在手里的日子了!就算她再隐居,也永远逃不开崔家的眼睛。
现如今,谢昭婉真正地把登云梯拿出来了!辅佐公主,做公主的女官!
届时她羽翼丰满,崔家就算再想拿捏她,也得掂掂分量了。
回到崔府,崔窈换回了女装,将谢昭婉给她的信通通都烧了干净。紧接着,她带上书信,脚步轻快的叩开了崔阁老的门。
“族叔,我有一封信……”
……
王端在客栈写了书信往家中寄去。思来想去,不下场的事情还是要和家里说一说。
之后几天,都在等待中度过。
等到考场开了门。
孔颖几人相互搀扶着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王端。
三人刚想说话,就听王端说道:“不必多说,我们回去休息。”
一行人不再多言,搀扶着回了客栈。
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客栈好似都处于一种屏气的状态……
礼部。
“呼!大人们拟出名单了么?”
属下回道:“还要明日呢。”
“嗯?”孟甫之问:“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今天出么?”
属下小声道:“有两位大人为今年的头名争执不下。”
孟甫之闻言欣然一笑。这是常有的事,“待我过去看看。”
越靠近一号房,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就越激烈。
“文章虽好,堆砌辞藻,无用!”
“胡说!哪里堆砌辞藻了?明明是你胸无点墨,写不出锦绣文章。”
两位大人吵得十分激烈,言辞之间已经开始挟私对骂了。另外几位大人在旁看着,没敢说话。
孟甫之连忙进去叫停。
“不必争执了,将卷子给我。你们即刻草拟名单,通知学生们参与殿试!”
两位吵得面红耳赤的考官这才停下各自整理了衣服,不屑地冲着对方哼了一声。
不一会儿,名单就出来了。
礼部各个小官顿时就忙了起来。
王端他们接到通知时,孔颖几个人正好出去了。
没办法,人家只好等着。
也就是这个功夫,王端的桌前就挤满了人,不少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跟着王端打交道。一个书院三个人参考,结果三个人都考上了!这是什么概念?这是文曲星下凡啊!这是文曲星扎堆下凡的概念!
客栈里住着不少人,中者寥寥,名落孙山的一大片!
一大群举子们都自闭了。
王端正被他们吵得快绷不住的时候,孔颖几人回来了。核对信息之后,礼部的小官连忙派发文书和服装,郑重告知他们殿试时间,之后就急急忙忙往下家去了!
王端对着孔颖道:“我们还是出去吧。”
看着客栈里几乎所有人都对他们虎视眈眈,孔颖吓得腿都软了一下。
几人拿着礼部给的东西,房门都没进,转身就走了!
至于行李,是打马游街之后才去拿的。
这次考试,孔颖被点了状元,一个姓江的举子得了榜眼。最后一个探花也是云巅书院的。
于是王端出现在赌场亮明身份的时候,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王端当天暴富!
而他们入住的客栈,不仅全退了房钱,还想倒给钱,吓得王端收拾了行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
天气晴好,崔窈的马车从崔家出来。她带着一个丫鬟,一个车夫,就堂而皇之地上路了。原本崔家人觉得需要一些侍卫保护。
直到他们在巷口看见一伙人等着。
新科状元孔颖,探花孟琦,云巅书院院长王端,都在小巷口站着。
崔窈心中忽然有些情绪翻涌不止。
谢昭婉明明白白地告诉崔家:崔窈的靠山除了公主,还有那个风头无两的云巅书院!
此时此刻,云巅书院的名头在京城已然是响当当中的响当当。
这样的地方,会出来多少人,众人都在观望。
原本将容秦罢官的皇帝也被惊动了。他在殿上问起容秦时,孔颖说还在教书。
这让皇帝心中非常高兴。
离开政坛,好好教书,他是允许,也乐意看到容秦桃李满天下的。
云巅书院的考生都十分务实,同时又不少少年人的理想和浪漫。这让皇帝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完了状元榜眼和探花。
皇帝在金殿上特意对着孔颖道:“你们山长为国育才,值得嘉奖!回去告诉容秦,朕的奖赏随后就到!”
……
京城门口经过了长长的队伍。
他们来时声名不显,去时名声赫赫。
王端非常高兴,这一趟他不仅赢了许多钱,还给云巅书院带回去了第一个状元,第一个探花!
十里长亭。
崔窈的马车在路边停下。
亭中坐着一个戴着幕篱的妇人,似乎等了许久。
崔窈稍作犹豫之后,就下了马车。
那妇人站起身,没有像以前一样迫不及待地走到她身边,而是静静地透过幕篱打量着崔窈。
崔窈抄手,闲闲散散地站着。
崔夫人轻声道:“路上小心。”
“嗯。”
崔窈转身,干脆利落地迈步离开。
马车再次向前,队伍继续往前去。
崔夫人站在长亭中静静看着崔窈的马车一点点消失不见。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崔夫人眼中的泪水才终于落了下来。
有些缘分,一旦明白,当场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