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容秦赶到时,除了魏青被抬走外,两院弟子都在。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晓了。”容秦缓缓道,“从今往后,两院弟子都可在月初进行比试,除却比试的时间外,其他时间不许搬弄是非,滋生事端。”
在场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就这???
林鹰都已经抱着被退学的准备了,可是谁曾想对方竟然没有说?!
而众人觉得更加离谱的是,没见过哪位山长鼓励自家弟子掐架的。
“你们自己想好比什么,之后叫上夫子裁判就好。”
众位少年面面相觑,有人大着胆子道:“我们可以制定奖惩吗?”
容秦道:“当然可以,但是,你们出了书院的门,便不分什么文院术院了。在外人看来,你们都是云巅书院的学生。所以——”容秦拉长声调道:“切磋可以,不可过火。”
不可过火,短短四个字说清了容秦的态度。
鼓励竞争,但是只鼓励良性竞争!
林鹰还在想着容秦的话,忽然视线中忽然多了一双靴子。抬头一看,竟然是容秦走过来了。
“山长!”
容秦连忙行礼。
“虽说你并非故意,但是魏青的手终究是断了。这三个月,你就不许比赛了。每过几天就去肉摊上给魏青带些骨头和肉过去,等他好了,你就解禁。”
林鹰愣住,他看向容秦,发现对方笑意融融,并没有生气的模样。
“是。”
解决完之后,文院的夫子带着学生们离开,容秦叫住王端道:
“且慢!持正兄我有事和你商量。”
王端站住后,容秦说道:“术院刚开不久,不知持正兄可愿意暂领院长一职?”
容秦的话让王端十分讶异。毕竟一开始自己只是做个凑数的先生而已,现在竟然说要做院长么?
想到这里,王端就是想推辞。
却听到容秦道:“持正兄,你也看到了,如今的燕北,实在没什么人合适的。原本云巅书院是王爷发起的,可是最终却是我来做这个山长,王兄可知道其中缘故?”
这样显而易见的事,王端当然懂。
无外乎就是燕北王势大,布政使的身份也比较尴尬,于是最后推脱来推脱去,容秦就成了这个书院的山长。
虽说骑射科的老师很好找,但是军中之人都有意避嫌,就更别说摆在明面上的职位了。
王端微微犹豫了一下,对着容秦拱手道:“谢大人提携,不过我才疏学浅,当个副院便已经顶天了……”
答应,但是退一步。这样的回应显然是在容秦的回应之内,他拉上了王端的袖子,郑重道:
“那咱们说好了!”
王端点头。
解决完这件事之后,书院之后的修筑事宜容秦也交给了物色好的人。
不仅如此,容秦发现互市之后,燕北就每日都多了许多陌生的新面孔。
有不少弟子从四面赶来求学,还有不少毛遂自荐的人,请求做书院的老师。
好在文院有半山先生他们在,一切都井井有条,先生们都各司其职,学生们也每日神采奕奕。
容秦最挂心的术院,目前骑射科已经完成了基本功,容秦准备打造一只燕国的特种兵,所以之后的训练计划和王端一起磨了许多日,时不时请来军中的老将指点,一切还算稳妥。
除此之外,工匠科的孩子们也掌握了基本的木工知识,现在要开始学习船舶知识了。
目前只有火器科进展缓慢。教授的先生为人谨慎,毕竟火器很容易伤人。
在他的带领之下,火器科虽然进展缓慢,但是也一直未曾停歇。
测绘科目前只有两名弟子天赋出众,现在已经由先生带出门去绘制四方的地形图了。
京城这边。
连日赶路,紧赶慢赶终于在落锁之前进了城。
还没走出几步,崔窈就被崔家的下人拦住。
“大小姐……老爷命我来接您回府。”须发洁白的老者恭敬地站在马车前侍候。
“好。”马车中传来冷淡的女声。
老者微不可见的吐了一口气,接着对着身后摆手,很快,马车就往崔府方向驶去。
崔府门前,一个妇人正焦急地等待着。
“怎么还不来……”她忍不住看了又看。
“夫人,老爷唤您进去。”旁边侍奉的人道。
“我晓得了!告诉老爷,我稍后就来!”妇人说道。
“可是……”下人嗫嚅着想说什么,却听到传来马车的声音。
妇人忍不住走下阶梯,开心道:“回来了!回来了!”
马车站定,妇人不顾下人的阻拦快步走下阶梯,走到马车前时,正好马车里的人开了门……
崔窈见到妇人的瞬间,手僵了僵,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
她姿态优雅地从马车里出来,下了马车,姿态端庄地对着妇人行礼:
“母亲。”
妇人的眼眶瞬间红了,看着姿态挑不出一点错的女儿,她又激动又难过。
激动的是多年不见,她竟然已经出落成这个样子。
难过的是,多年未见,她竟然和自己生疏至此了。
但她终究是族长夫人,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酸涩拉着崔窈的手道:
“手怎么这么凉?!”
说完又问道:“路上可还顺利?”
不等崔窈回话,妇人又继续说个没完。
吃穿住行事无巨细地都问了一遍。
崔窈端庄地笑着,任由崔夫人将自己拉进崔府。
将崔梁带了回去,和父亲以及崔哥老说了一下自己这一路上的事情之后,崔窈就觉得疲惫了。
可她刚刚出了书房,崔夫人就在廊下坐着。
“窈窈,来。”
她冲着崔窈招手。
崔窈停顿了一会儿,最终朝着崔夫人走了过去。
“窈窈,我叫下人布置好了你的屋子,走,娘带你去看看。”
说罢,也不管崔窈乐不乐意就拉起她的手要走。
崔窈再次被拉着走。
看着一路喋喋不休又欢喜到不得了的妇人,纵然有千万种理由婉拒,崔窈也说不出口。
她一路逃,逃的不仅是崔家的富贵,躲的不仅是崔家的枷锁。
她怕的,是崔母对她全然的关照和爱护。
她不是真正的崔窈。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是谁。
她只是看了个故事,然后成为了故事中的角色。
这份无私又全心全意的爱并没有让崔窈感动。相反,她有一种做了小偷的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