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容秦将鹅绒用木板压实,又塞进针脚细密的布袋里,只留一个出气孔,用现代空气压缩收纳的办法,将鹅绒被压缩成了一个小方块。
而谢昭婉微讶地睁大了眼睛,没瞧明白容秦活像变戏法似的法子,这副难见的孩子样叫容秦实在忍俊不禁,简单和她解释了原理后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齐光生得好看,做什么表情都好看,唯独礼数周全,看着笑眼里却不带笑时让人看着心疼。”
才过十五岁,换现代还是在父母怀中撒娇,专心读书,偶尔和父母耍耍小脾气的年纪,在燕朝,却要如此处事炼达,心思缜密。
容秦眼里的情绪谢昭婉看不懂,抱着汤婆子,她忽得想起当年长宁郡主与她说的旧事:“我舅舅考试时也是这样的天气,外祖担心他脾胃不好,吃不得冷食,便反复看了好几次规矩和律法。”
“最后,外祖将铜锅、火折和诸多晒干风干的肉食与好保存的山珍一齐放进考篮,进了考场便用铜锅将号舍里的清水煮沸,将肉食山珍放下,这样便九日都能用上热食。”
容秦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现代的小火锅吗?
想法巧,准备起来却很简单,谢昭婉一日便备好了五份考篮,其中一份东西更全,薄、厚锦被各一床,其余四份也备齐了铜锅食材与笔墨纸砚,一份给容秦,另外四份却是谢昭婉为容秦同为寒门举子的好友所做。
雪中送炭方成恩,若是几人可结交,这考篮便送得不冤。
会试当日,果真是回寒天,两道白霜压弯了野草,回廊里冷风潇潇。
谢昭婉畏寒苦夏,周氏早年操劳,身子也不甚好,两人屋里早早烧足了碳,热腾腾的驱寒汤也备在廊下,供做活的下人随时取用。
而容秦处境便不那么舒服了。
因着四皇子提前打点,他的号舍向阳通风,墙窗皆有修缮的痕迹,虽不暖和,却也不至于憋闷阴暗,叫人冷得笔都拿不稳。
开考半个时辰后巡考便会开始巡视每个号舍里考生的情况,今年由六部抽调六品以上的官员担任巡考官,谢昭婉大伯所生堂姐谢昭妍的丈夫杨松便在此列。
每年都有上头叮嘱要刻意照顾、不准贡院号军为难的考生,杨松也没太当回事,哪知刚走到容秦那,便见他从并无多大的考篮里施施然拖出一床绒被。
杨松和同僚都愣了两秒。
紧接着,容秦又拿出小铜锅儿架好,往里头装满贡院给每个号舍备好的水,悠悠地点了火折子烧炉装汤婆子。
纸币砚墨皆摆于案上,容秦提笔作文,时不时喝口冒着热气的浓茶,丝毫不在意两个巡考惊愕的目光。
时至正午,考生皆饥肠辘辘,号军便持盆为没带干粮的考生送上质量堪忧的糙米饼,杨松给几个上头点名的公子哥儿开了小灶,见还剩点汤羹,便想送给容秦。
杨松远远便见号军面色复杂,走近一看,竟见容秦将薄肉片、干贝、风干牛肉、蘑菇、干面饼等食材与各色料粉一齐下入铜锅中,刹那间香气四溢,别说那些干巴巴啃面饼的考生,便连隔壁宁国公府的小公子齐荀都忍不住抬头往外看。
号军小声问杨松:“大人,这可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