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个节目过去，吴紫雅开始犯困，身子开始微微朝陆一旁倾斜。陆优对此很烦恼，每次都用手将她生硬地挪开，以此告诫她不要越界。
陆优在用他IQ188认真研究，他虽然不太懂，但也通过前几个节目总结出了的规律，一般都包括步伐、跳跃、转体，双人滑还会有托举，总结起来，每个节目1-2个跳跃，连接步和转体占比会更多一些。
他很虚心地请教了一旁睡眼朦胧的吴紫雅，吴紫雅则淡淡地说：“冰演嘛，啥叫演，就是表演，技术上大家都是意思意思一下，真的高难度动作没多少人会做，但也看表演的人是否上心。”
说完沈偶然还小声补充了一句，“你可以当冰上舞蹈，不过万万也许会做四周跳，毕竟看跳跃更刺激。”
陆优将目光转向舞台，他所将接收到的信息与学识结合分析了起来，他知道一个人的体能是有极限的，表演中夹杂着高难度动作，这极其耗体力。
要知道力学和美学有时候是矛盾的，比如你坐过山车，从高处快速俯冲，在力的冲击下表情绝不可能轻松，更别说是自发地跳起来在空中转几圈了。
所以为了顾及节目的完整性和艺术性，很多选手会舍弃高难度跳跃，只跳一个三周跳，这很正常。
节目还在进行中，每个表演者都在用心，隔着距离都能感觉到情绪的此起彼伏。
只是看多了就麻木了，除非是有特别出彩的编排，不然很难记住他们表演了什么。
大家好像达到了一个困乏期，观众席开始冒出一台台手机的亮光。
后面突然有了一点小骚动，“啊啊啊，欧之源要上场了！”
“你也是他粉丝吗？”
“是啊是啊，我还是他和盛凌万的CP粉呢！”
“我也是我也是。”
“要是他俩一起表演就好了....”
看着后面格外激动的女孩，吴紫雅解释道：“欧之源是盛凌万在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盛凌万没转成年组以前，一直都是他拿的冠军，粉丝还是有的，只是这几年盛凌万的势力真的太强劲了！”
她一脸自豪地点了点头，“还是我们企鹅俱乐部的教练厉害，把国家队的选手都比下去了！！为万万骄傲！！！”
“你是说这里还有国家队的人？”陆优一脸疑惑。
“那当然了！这两人关系好像还蛮不错，每次比赛都会合影、互动，很多媒体都报道过的！”
陆优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一首悠扬的音乐响起，大家把目光集中在冰场上。
欧之源和盛凌万的风格刚好相反，盛凌万是仪态优雅的贵公子，服装都是各种华丽。而欧之源则是偏好素雅，尽可能地化繁为简，整个人看上去颇为“禁欲”。
这种“禁欲系”时不时撩人心弦，就像平静的湖面总会泛起阵阵涟漪，让人浮想联翩。
欧之源随着音乐律动，若有若无的表情像是特意的“留白”处理，给了观众更多的想象空间，他熟练地变换着冰刃，当第一个强有力的节拍来到时，他奋力一跃。
后外点冰四周跳（4T）！
成功落地！
这是整场冰演的第一个四周跳，观众席上迎来了第一次小欢呼。
很多开小差的观众再次集中注意力，看着冰上这位淡定自若的少年。
曲目接近尾声，欧之源再次起跳，以一个后外结环三周跳（3LOOP）结束，整个节目一共2个跳跃，都干净利落，让人挑不出毛病。
可以说这是几场节目中看得最让人惊心动魄的了，每次落冰都让观众揪心，究竟能不能成功？可千万要成功啊，被艺术熏陶了那么久，难得看一次四周跳！
整场表演把整个国家队的的气势彰显了出来，即使是冰演也跳了四周跳，完成度还一点水分都没有。
站在前排几位教练频频点头，是认可，也是对国家队实力的自信。
“不愧是我们的学员啊，这孩子虽然话少，但跳起来完全不含糊啊。”
“哎，听说小源还有脚伤，都没怎么准备。孙红教练啊，你们金牌教练按国际水准来指点一二，看看能不能赶上盛凌万？”
“盛凌万应该也在会跳四周跳吧？”
三联炮轰，话里话外都是试探和挑衅。
孙红和一旁的金发的教练交流，很明显也是在讨论欧之源的表现。
“谢教练，冰演归冰演，还是和比赛不一样的，短节目都要三个跳呢，自由滑则无上限，这不好评判啊。”
孙红一脸和蔼，背着手很官方地点头，“不过，欧之源确实跳得不错，期待他新赛季的表现。”
孙红一语击中要害，在花样滑冰的节目中，跳跃周数是难度，次数同样也是难度。
有的选手几分钟内能跳好几个高周数的跳跃，有的选手跳一个后整个人就涣散了，没有余力做好其他的跳跃。能将所有难度动作行如流水的完成，才是最重要的。
而欧之源3分钟内也只是安排了两个跳跃，给他省了不少力气，如果他在多加两个跳跃，是否能干净完成，也就不一定了。
这话说得在理，塞得某些教练略显尴尬。
其中一人眯着眼看向孙红，“诶，我听说你们俱乐部给我们输送了一个好苗子是吧？好苗子怎么不自己收呢？我们国家队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谢教练开始把火力集中到李队身上，“听说这段时间你还教那个小丫头了？应该会比你之前的几个女队员好吧，至少会坚持吧？”
“小丫头，挺有.....灵性的，进步还挺快。”李竞平表面很沉稳，但内心比较虚，他的教练生涯并不顺利，这是圈内公认的。
至于应可甜能不能坚持，他不敢说。
14岁对于花滑女单来说是黄金年龄，很多现役队员都会趁着年轻吃身形上的红利，参加各种比赛积累经验，可以说在赛场上看到的小娃娃，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可惜应可甜没有大赛经历，这个短板让他比较揪心，所以他只能撇开这些谈悟性。
“应可甜算是从我们这里入门的，底子什么没话说。”
孙红瞥了一眼没气势的李竞平，心里鄙视了他一番，继续说道：“她是一名非常合格的竞技人选，如果不是因为一些不可抗拒因素，彼得是很想收她的。”
说完她朝金黄发色的国际教练笑道，彼得也朝她点点头。
“所以，都是为国争光，有实力的人需要得到国家的资源。”
这些话，孙红显然是说给某些自大的人听的，企鹅俱乐部一直名声在外，特别是花滑这一块，金牌教练是从世界各地挖过来的金牌教练，彼得就是其中一员，他带出来的盛凌万已经挫了欧之源的势气，刚晋升了成年组就拿了世锦赛的冠军。
论实力，企鹅俱乐部绝不落下风，既然应可甜是企鹅俱乐部看上的人，实力也绝不会差。
教练间的对话，更像是一场博弈。
在赛场上，讲的就是势气和战术，势气一旦弱，再好的战术都可能回天无力。
孙红虽然只是编排教练，但她深知气势的重要性，就如同她编排动作时，总会有意无意地将最贴合运动员气场的动作编进节目里。
盛凌万青年组的节目她大多参与，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了“冰上贵公子”美称。
谢教练显然也听出了孙红的画外音，不再说话。
表演结束，欧之源站定，单手按肩，向四周行谢幕礼。
谢教练连连鼓掌，他很满意地看字自己的得意门生。作为花滑男单教练，他的地位是比女单教练要高的，要知道他可是带出了欧之源这样的种子选手，在国际竞赛上是可以冲击奖牌的，而女单现在还是平平无奇，比赛能拿个前十就已经不错了。
孙红太强势，他不想惹，心想男单虽然势均力敌，那女单总能说了吧？
他面向李竞平，面上虽然风平浪静，但已经习惯用占上风来享受自己的教学成果。
“孙美娜这次也来了吧？记得上次世青赛拿了个第八？”谢教练看着场上欢呼的人群，上面零零星星的几个应援牌写着“孙美娜”三个大字。
“老李啊！你说美娜当初怎么就从你手上转出去了呢？要不是没转，这个第八你还总能说上一说。”谢教练继续挖苦道，“你之前去省队有女娃娃选你了吗？我听说都到田队那里去了。”
谢教练看着李竞平沉默，更来劲了，“哎，都是那些女娃娃太迷信了，说什么‘李队的弃滑魔咒’，其实哪有什么魔咒，她们自己意志不坚定而已。”
李竞平偷偷瞄了一眼孙红，她目光平和，尽管没说话，但嘴角已微微翘起。
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叫做皮笑肉不笑，如果不出所料，不过三秒这个前妻就会凶猛地怼过去。
他为了保持俱乐部与国家队教练之间的和平，率先说了一句，“已经找好人选了，第十二个节目，应可甜。所以才叫你们一起来把关，如果觉得过得去，我会好好栽培。”
语气非常坚定，孙红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好，那就期待了。”谢教练看着场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叫道，“那是美娜吧，老李赶紧看看，说不定你以后那个小娃娃都要以她为目标了！”
冰场上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影，她绕场滑了一圈，然后站在中央，等待音乐的响起。
......
应可甜此时已经在候场区做准备活动了，下一个上场的就是她，因为场次临近的原因，她都没来及的看欧之源的表演，只是从旁人的反应中看到了“精彩”二字。
欧之源她也是很欣赏的，虽然花滑历史上他的出现都和盛凌万扯上关系，比如盛凌万初升青年组的最强劲敌，但他的实力和气质也是没得说的，毕竟也是曾经登顶过世界冠军的人。
应可甜对他的记忆并不多，只知道在某次大奖赛败北后退出了花滑圈，具体原因不得而知，媒体有关他的报道少之又少。
他就像是盛凌万的相反面，有着自己的坚持，实力只留在赛场上，想把自己活成透明人，不参与世俗舆论。
还是很想和他打个照面的，认真打个招呼也好，不仅是他，所有人她都要握个手！
应可甜来到舞台通道，她看着孙美娜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后，音乐也随之停止。
她知道，该她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