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鹤蹙眉,却并未踢开苏乐天:“放开。”
苏乐天呜咽道:“姐姐,救命……”
燕云鹤看他模样不正常,伸手搭在他脉搏上:“经脉俱断,你居然还是个习武之人。”
她细细感受了一会苏乐天的脉象,颇有些困惑:“奇怪,脑子应该没毛病呀!”
苏乐天才不管她说什么,他继续假哭:“救命,打死人了……”
燕云鹤小声嘀咕道:“莫不是被人打傻的?”
她看那么大个男人,孩童似的半躺在地上耍无赖,虽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但心里还是觉得他怪可怜的,便叹气道:“哪里有打人的?带我去看看。”
苏乐天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他一个咕噜翻身,快步跑向公孙钰所在的小巷。
燕云鹤跟在他身后,两人到巷口时,此处却是空无一人。
燕云鹤也不气恼,她觉得自己方才的行径有些好笑,一个傻子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她冷淡道:“此处无人,你莫要瞎跑了,也别再瞎说唬人。”
苏乐天心想还是晚来一步,没抓到公孙钰的把柄。若放任公孙钰和燕云鹤一同上路,他定会将这小姑娘吃干抹净。
苏乐天不愿这种事发生,他假意怯道:“姐姐,我怕……有坏人。”
燕云鹤迟疑了下:“你若是无处可去,先跟着我也行。”
她打定主意,先找个善堂,等把这傻蛋托付给善堂,再继续闯荡江湖。
燕云鹤回到酒楼,公孙钰已等在此处。
他见到燕云鹤,急忙迎上来:“你去哪里了?这位是……”
“一个傻蛋,我先把他安顿好。”
苏乐天无语,这笨蛋女人,居然还管别人叫傻蛋。
燕云鹤向酒楼里的跑堂大厅善堂的地址,苏乐天和公孙钰在门口等候。
苏乐天心道,若是不能让燕云鹤亏欠自己,她定会将自己赶走。但若是暴露了,公孙钰定会害他性命。
他与燕云鹤素昧平生,完全没必要为她冒这么大的险。但想到她给自己把脉的模样,又觉得像她这样单纯的小姑娘,被祸害实在很可惜……
思量许久,苏乐天决定铤而走险一把。若是不幸死了,就当自己英雄救美,命当如此。
苏乐天冷声道:“我劝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公孙钰被他突如其来的正经吓到,他呆愣道:“你不是傻子?!”
苏乐天冷笑一声。
他的反应已经回答了公孙钰的问题。
公孙钰面色一沉,他骗取燕云鹤真心的计划已然泄露,眼前的傻子定会阻止自己。他心中焦急,现在去找人收拾这个傻子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趁燕云鹤不在的时候亲自动手。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当机立断,一掌推向苏乐天。
苏乐天早有准备,他一直注意着公孙钰的行动,此时燕云鹤正要从酒楼出来。
他运起为数不多的真气,挡在后心,随后扑向燕云鹤,口中大叫:“姐姐,小心!”
公孙钰暗道不好,此时收掌为时已晚,掌风打在苏乐天后背,正好将他推到燕云鹤眼前,苏乐天一口鲜血吐到燕云鹤前襟上。
此情此景,燕云鹤以为有人偷袭,傻蛋帮她挡了一掌,他可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不会被打死了吧?
她急忙捏住苏乐天的脉搏,还好还好,他只是昏迷了,并无性命之忧。
燕云鹤忙找店家借了张纸,刷刷几笔写出一张药方。她将药方和一片金叶子交给店小二:“小二哥,麻烦跑个腿,帮我抓点药,一定要快!”
小二正要应下,公孙钰却接过药方:“我去吧,我脚力更快。”
“好,那便麻烦公孙大哥了。”
公孙钰速度果然很快,燕云鹤刚刚安顿好苏乐天,公孙钰已把药抓回来了。
她正要让小二去煎药,苏乐天却道:“等下,药……”
他其实早就醒了,燕云鹤一摸他的脉门,他便警醒过来。只是躺着便能得到美人的照顾,何乐不为呢。
但这药是公孙钰抓的,他不放心。他怕燕云鹤怀疑自己是装傻,便故意傻笑道:“药,药好吃,甜。”
燕云鹤苦笑道:“好,等下给你买糖,等你吃完药。”
她看着苏乐天的傻样,实在放心不下,别人煎药的效果可能不够好。
她吩咐店小二:“把药给我,你帮我在房里支个炉子,我亲自煎药,等你有空了,劳烦去街上买些蜜饯来。”
燕云鹤出手大方,店小二乐得为她干活。
公孙钰唯恐苏乐天说出不利于他的话,送来药后便一直和两人待在一起。原本燕云鹤将药递给小二,他心中大定,可现在燕云鹤居然要亲自煎药,这哪里是煎药,简直是在煎熬他的内心。
燕云鹤打开药包,随手拿出几味药,疑惑道:“里面怎么有水蛭?我写的药方里没有水蛭啊?”
水蛭有毒,若服下水蛭,傻蛋吐血更止不住了,她肯定不可能开水蛭这味药!
公孙钰疾步上前,将她手中的水蛭丢掉,含混道:“或许是药房的伙计着急拿错了。”
燕云鹤没说话,药关乎病人性命,被安排在药房的伙计都是老手,不大可能拿错。尤其是水蛭这类有毒性的药,一般都会和普通的药远远分开,除非是故意的,否则不会拿错。
她细细检查了其余几味药,确认没有问题才开始煎药。
燕云鹤打开窗户,点燃炉子,随口问道:“公孙大哥,你看清是什么人袭击我们的吗?”
公孙钰讪讪道:“我方才在看街上的小贩做糖人,没注意到。”
“哦,连公孙大哥都没看到,那人想必十分厉害。”
燕云鹤心中生出几分怀疑,公孙钰的武功很高,警惕心也很强,不像是会看糖人看到入迷的人。
而且她从家中偷跑出来,一路并未招惹什么厉害人物,唯一和她有过节的就是上午碰到的酒楼里的大汉。大汉武功远不及公孙钰,若真是他,公孙钰不可能注意不到。
可若说行凶的人是公孙钰,燕云鹤也觉得不太可能。公孙钰要是想杀她,有无数次更好的机会,怎会拙劣地在酒楼门口动手?
燕云鹤百思不得其解,但今天的变故,给她敲了警钟,江湖险恶,说不定她在不经意间便招惹了仇人,今后还是小心为妙。
至于躺在床上的傻蛋,就先不把他送到善堂了。他为救自己受伤,不把他照顾安顿好,燕云鹤心里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