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蛋奶酒酿!起来吃一点吧!”
苏橙温和的声音在卧室门外响起。
沈以安支起身子,呆滞的坐在床上。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行李收拾好,又怎么拖着行李来到父母这里的,她只记得母亲红肿的眼睛,和父亲凝重的叹息。
手胡乱的抹了一下眼睛,指尖上传来濡湿的触感,下意识一看,原来又在不知不觉中流眼泪了。
抓起身边的睡衣,裹在身上,走出卧室,如同行尸走肉般,坐在餐桌上。
苏橙把蛋奶酒酿端到女儿面前,坐到她旁边,摸摸她的脑袋,很是心疼:“太难受,就哭出来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沈以安一言不发,机械般的吃着面前的酒酿。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笑着说:“妈,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爱哭。”
苏橙看着她的脸沉默良久,是啊,从小都被自己严格要求,自食其力,自己解决力所能及的问题,就算磕了碰了,受伤了,她也只是说没关系,而后自己处理伤口,懂事的不像话。
“机票是什么时候的?”
“明天下午!”
“那下午没事,就出去逛逛吧!毕竟这一走,就是三年!”
沈以安点点头。
吃完饭,她拿起手机给季言发去微信,约她见面。
季言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两人约在了常去的咖啡厅。
季言推开咖啡厅的门,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沈以安。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我弟都快把我手机打爆了!”
沈以安合上书,喝一口咖啡:“嗯,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季言望着她的眼神迟疑几秒,干笑着紧张:“别开玩笑了,季沉可没说你俩分手。”
她不语,只是偏过头去,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
季言收回视线,沉眉问:“什么时候?”
“昨天!”
“为什么?”
沈以安没有回答,把书塞进包里,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这个麻烦你交给季沉,我明天下午的机票离开柚宁。”
季言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瞥了一眼:“好,你不愿意说,我就亲自回家问季沉!”
沈以安笑笑,依然没接话。
“我会按照我之前说的,保留你的股份和分红,把这些钱给你的父母!”
“谢谢!”
沈以安起身准备离开,身子顿了顿:“言言,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除了我父母之外最了解我的人!”
季言拼命忍住鼻腔里溢出的酸楚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你也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存在!”
她连头都没有回,只有高跟鞋碰撞地板的声音,回荡在季言的耳边。
路边拦上一辆出租车,她坐了进去。
司机师傅热情的问:“姑娘,去哪里啊?”
她用掩饰性的口吻讲:“我最近运气不好,您知道哪里可以去去晦气吗?”
“莲心寺啊!那地方老灵了!”
莲心寺!好久都没去过了!
微不可查的勾勾唇角:“麻烦您带我过去!”
司机师傅是个活络的热心肠,一整个路程上都乐呵呵宽慰沈以安,说运气这个东西,都是心理变化,心情好,一切自然就顺畅!
到了莲心寺门口,与司机师傅道了谢,沈以安便下了车!
跨过门槛,才发现寺庙里人头攒动!
人们排着长长的队,只为在那颗由整木精心雕刻而成观世音菩萨像前三叩九拜,以祈求自己心中所想可以实现。
沈以安跟着人流,来到地藏王菩萨殿前,这是佛家圣地,此时络绎不绝的香客和朝拜者,拿着手中的檀香赶到这里。
周围烟雾缭绕,烟熏火燎,让她迷了眼睛,掉了几滴泪出来。
朝拜者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跪在佛前的蒲团上,闭上眼睛,虔诚祈祷!
她屈下膝盖,红着眼跪在佛前。
扪心自问,她向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与季沉在一起的这三年,她生气吗?痛苦吗?恨吗?怨吗?答案是肯定的!
可回头朝前望,那些情谊缱绻,那些浓情蜜意,不比这些刀刀锋利,恨意淬骨少!甚至相较之下,还余出很多!
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有个问题萦绕在她心间,为什么两个人相爱的人会彼此分开?
直到现在,她都百思不得其解。
跪在佛前的时候,她突然释怀了,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一定要有一个答案呢?
有了这个答案他们就不会分开吗?
沈以安想这是不确定的。
抬起头,听着殿里的僧侣念诵经文,目光紧盯地藏王菩萨的金身。
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他是我枯草般的青春里,天赐的宝贝,不管是劫是缘,是好是坏,我都全然接受。
放眼望去,我都没有太多的愿望,只求菩萨——保佑他一生顺遂,喜乐无忧!
她低下头,叩在蒲团上!
细细密密的雨丝从空中落下,季言不停敲响季沉的房门,里面都没有人回应。
江也叹口气:“怎么办?不会寻死觅活?”
季言脸上面无表情,对着卧室门淡淡道:“沈以安有东西让我给你!”
下一秒,季沉的房门被人打开,他的头发很乱,胡子也很长,季言皱了皱眉,心疼的神色,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她把手里的东西扔给季沉:“就这个!”
季沉颤颤巍巍的打开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他当初送给沈以安的那枚手工戒指:“她....有没有说什么?”
季言摇头。
季沉垂下头,狭长的眸子里流下眼泪。
“你们俩为什么分手?”
季沉不语。
“是因为杨姝怡吗?”
季沉听到这三个字,浑身一惊,头下意识垂得更低了。
季言冷笑:“你这算什么?默认吗?”
季沉的声音小如蚊呐:“我....把舅舅店里送给沈以安的婚纱,借给.....杨姝怡穿了!可是我和她....没有真的。”
季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季沉胸前的衣服,怒视他的眸子,大吼道:“你他妈有没有心?犯错第一次,那叫无心,犯错第二次,那叫选择你知道吗?”
季沉浑身战栗,面色苍白,死咬嘴唇,厉声打断:“不,我没有!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季沉,你以为沈以安跟你分手是因为你借婚纱这一件事吗?不是的!压死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是之前的每一根,你每次忽略她,不在意她,其实她都在后退,只是你这个傻瓜不清楚罢了!”
江也心疼的揽住季言的肩膀,温声劝导:“算了,阿言,别说了!”
季沉什么都没说说,任由季言打骂他,眼神涣散,脸上早就已经被泪水斑驳,他想要大声嘶吼,但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一般。
季言在江也怀里,止不住的颤抖,不停啜泣:“你以为她一次一次原谅你是在给你机会吗?不是的,她是在给自己机会,省的她跟你分开又不甘心,所以她待在你身边,看着你的一举一动,看着你如何伤害她,然后做好离开的准备!”
季沉抱着头,大声哭喊:“啊——”
“哭有什么用?你这种三心二意的人,最让我恶心!”
放下这句话,季言缓慢的迈开步子,离开季沉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