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姬发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悲哀地摇了摇头。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眼前的刑罚，而是那无爱的未来，一直躲在黑暗中，只会连拥抱光明的勇气都失去。”
殷玄听了他的话陷入了沉思，殷寿却是冷哼一声，牵着殷玄走到了大殿中央，朝着质子们发号施令。
“去，站到你们父亲面前！”
对于叛乱的罪名，东伯侯自然是不认的，而北伯侯也算识时务，当即表面自己并无谋逆之心，只有死了女儿的南伯侯咬死是殷寿弑父杀兄，头铁到连鄂顺都急得不行。
殷寿无视了他们的话，转而又开始给自己质子的洗脑。
“你们的父亲把心爱的儿子留在身边，锦衣玉食，等着他们长大后继承王位，而把你们丢到千里之外的朝歌，不管死活。如今你们已经长大，没有人能够再摆布你们！”
听到这话，殷玄忽然莫名想笑，殷寿说的是那些质子，又何尝不是他自己。
先王帝乙将心爱的大儿子殷启留在身边，让他享受着王子的尊荣，即便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拔剑，也认为是他在为自己舞剑助兴。
可殷寿呢，他在送这个儿子一次次出征的时候，是在意他是否会受伤，是否能活着回来，还是在意他能否取得胜利，能否让殷启将来继承的这个江山更为稳固？
同样，他说的何尝不是自己，他身为父亲，不也是仅仅为了讨好身为王叔的比干，便把自己丢在宗庙里不管不顾。他将自己带在身边，为他保驾护航之时，到底是因为喜爱他这个女儿，还是仅仅因为，她能够替他躲避伤害？
对于殷寿让质子们弑父的命令，殷玄并不惊讶，这完全是他能够做出来的事，他想要的，就是让眼前这些年轻人做当初自己做过的事情，杀了父亲，然后取而代之，来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他否定了质子们的存在价值，让他们认为自己和他一样，都是被抛弃，得不到爱的人，他利用嫉妒离间了他们原本的父子之情，再告诉质子们，唯一能够看见和拯救他们的人，就只有自己。
他放大了他们内在的恐惧和欲望，用一个合理的理由将这个罪恶滔天的行为美化——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讨回公道，反抗不公的命运，夺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得不说，即便知道眼前的殷寿就是个魔鬼，殷玄却也不得不为他此刻的魅力所折服，他的语言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拥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用那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丑陋残忍的事实。
殷玄在这一刻，却忽然产生了一个和姬发同样的想法：
我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即便殷寿的话极有煽动力，如果现在做决断的是殷玄，她早就毫不犹豫的把父亲给捅了，但像她和殷寿这样丧心病狂到毫无人性的人，终究还是凤毛麟角。
在听他下达了弑父的命令后，几人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之色，直到全副武装的侍卫们冲了进来，他们才知道事态有多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