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若兰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什么病,或许只是因为他给自己的那把躺椅真的很舒服。她靠在上面看着他刷车,听着水声,闻着洗涤剂清新的气味,思绪总是会回到很久以前。
那时候她也总是会躺在这样一张椅子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耳边也是水流动的声音,但更多的却是市场的吵杂声,闻到的也更多是鱼腥味,有人忙忙碌碌接待客人,熟练地将鱼处理好递过去,然后点头哈腰的接过一些零钞。
她在这里总是会莫名睡得特别安稳,有时候半梦半醒之间,甚至会忘记自己是谁,心中一片平静祥和,好像自己和那辆车一样被从里到外洗刷过一样,是她难得的放松时刻。
但她今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起床后便开着车离开,而是看着沉默的洗车工,忽然开口问道:
“不忙的话,愿意和我聊聊吗?”
把自己的烦恼向一个陌生人倾诉其实是一件挺傻的事情,但也有句话说得好,旁观者清,她并没有指望他能够给自己什么多有用的建议,只是看着那张久违的熟悉面孔,她还是会想起那个曾经在自己最迷茫的时刻,给自己指了一个方向的人,期盼他能够给自己一点启发。
沉默的洗车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听了她的话后,也只是思索片刻,问道:
“在这件事情里,你最在乎,最不希望受到伤害的人是谁?”
付若兰想了想,她虽然同情井然妈妈的遭遇,但对于她个人而言,肯定还是井然的感受最为重要。
“那么如果你是他,你会希望你怎么做?”
付若兰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过谢后离开了,洗车工看着车子缓缓驶远,这才冲着她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回到了店里。
“怎么样,今天又有什么收获?”同事大壮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说你别一天到晚那么变态了行吗,你看看人家那车,就知道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了,你与其整天惦记着踅摸那些玩意,还不如转换个目标,之前那个健身房教瑜伽的小姐姐不就很不错吗,咱哥俩一起去看看?”
阿毅没有理他,拿起那条她刚刚披着的毛毯,握紧手心里的东西径直回到了房间。
他的房间很小,除了最中间的一张床外,四周放着的,便都是他自己打好的置物架。
那置物架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却被摆放的井井有条,然而那架子上,其实没有一件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那都是他从自己洗过的车上顺来的,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品,因为他的目的并不是偷盗,而是收集。
他喜欢收集这些不经意间被车主遗弃或者忽略的东西,因为他觉得每样东西背后都会隐含一个故事。同事说他有窥私癖,他并不这样认为,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枯燥乏味,故事也太少了,他应该住在一个充满故事的房间里,由那些故事将自己装点,围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