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罪人,打了个众人措手不及,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一趟,怎么就成为了部落的罪人。
“智老,你得把话说清楚!我们怎么就成了部落的罪人了?”
有人一脸不满和不解的质问道,尤其是见到自己的族人,竟然毫无反驳之意时,更是心中发凉。
他自认没有做任何不利于部落的事,他们凭什么安排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给他们?
在祭坛之上的智老神情严肃,斥责道:“你们做的事,难道还想抵赖吗?这可是整个部落都亲眼看见的事情,你们就是想要狡辩,我们也不会饶恕你们的!”
智老的这一番话让祭坛下的族人怒火高涨,在他的示意下,有几道身影藏在人群之后,数落着他们的罪名。
“你们趁着部落空虚,人手不足,竟然偷偷地潜伏回来残骸兄弟手足!”
“你们狼心狗肺,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
“部落的良老也被你们残忍杀害,如果不是阿青发现不对,我们还未必能够抓到你们的把柄。”
“没错!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们怎么敢相信,你们竟然凶残至此!”
“还有阿青,我们都以为阿乐你对她真心以待,没想到你竟然在背后暗下杀手,甚至还逼得阿青不得不伪装成重伤的模样活命!”
族人们一字一句接连砸了下来,原本对自己莫须有罪名已经很是恼火的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内容。
阿乐冷声打断他们的指责,属于通天境的气势散了开来,让那几道屡屡出声的声音止住。
“阿乐,难道你还想一错再错,当着族人的面,再度出手吗?”
智老义正言辞的责问他,不少族人也都出声赞同。
阿乐的视线扫过他们,其中的寒意让人噤声。
“你们确定亲眼看见我们对族人出手了?”
面对他的反问,更是有人仗着胆子回答,“不错,我们都看见了,不单单一个人!”
这倒是奇怪了,他们都没有做过的事,可偏偏许多族人都言之凿凿的说自己亲眼所见。
两方各执一词,难以辨明是真是假,阿青可不乐意见到这样的场面,打断了他们的吵闹。
只见阿青目露失望的望着阿乐,“阿乐,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待我,没想到,你居然打着这样的心思。”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令人无限想象。
阿乐深深的看着这个自己曾真心喜欢的道侣,心中酸涩,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当初对着天道立誓的两人,如今已经完全背道而驰,对方早已变心,不,应该是说对方从未付出过真心,连他们的道侣契约,在阿青这边都形如虚设。
一直以来,眼睛被蒙骗,沉浸在这段感情中的只有他一个人。
“呵,我打着什么心思?阿青,你倒是说清楚。”
阿乐冷笑,心中对于阿青最后的犹豫和不忍都已经消散。
“你重伤,我为你寻找草药,甚至连部落上的事都顾不上;你心情不好,我便想着法子逗你开心,甚至连这个族长之位,我都愿意让给你,结果呢,你竟然这样对待我!”
阿乐的质问声让不少人都有些犹豫,毕竟阿乐之前的态度是大家都肉眼可见的真切,如果说这些都是阿乐假扮的,未免也太过真实。
心中暗啐这些人真是墙头草顺风倒的阿青面上一副促楚楚可怜却坚忍的模样。
“阿乐,你对我的这些,不就是你想表现给族人看的吗?你敢对天道发誓,你出门寻找草药,是特意为了治疗我的伤势吗?”
不得不说,阿青这个角度挑选的很好,阿乐的确是没法解释自己为何不敢发誓,因为他的目的的本就不是单纯的为了寻找草药。
但这一幕在其他族人的眼中,却是默认和无可解释的模样,他们面上的松动之色转瞬消失,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带着敌意。
“部落如此多人亲眼得见,不可能会错的,阿乐 ,阿恣,还有其他人,你们最好速速退去,绿洲部落,已经不是你们的部落了!”
智老为了祭坛准备的拐杖狠狠的砸在台子上,沉重的闷响让人心中一跳。
一片安静中,有人的声音突然出现,打破了这满场的安静。
“虽然很不厚道,但是智老,还有阿青,你们说我们杀害了族人和自己的兄弟姐妹,那我屋子前挂着的白花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也死了?你们亲眼看见的?”
说话的正是那个孤家寡人的阿叶。
直到他出声,族人才发现他的存在,一见之下,纷纷大惊。
“怎么回事?阿叶不是也死在那个晚上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人疑惑不解,也有人迅速的反应过来,“大家不要慌,这是他们的计谋,就是想要动摇我们的认知,让我们以为自己当时出现了幻觉,但是大家想想,那些死去的诸多族人,他们可都是真真切切的不存于世了!”
“而且,谁能保证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阿叶,是真的呢?万一是个冒牌货怎么办?”
担心阿叶的话让族人对自己的认知产生怀疑的阿青连忙出声,顺便歪解了意思。
阿青的这一番话的确有不小的效果,不少人又坚定了神色。
看着她急色匆匆的模样,阿乐实在是不理解,“阿青,你难道忘了我是知道你会木偶术这一件事吗?”
“木偶术?”
听到这个新鲜名词的一群人将视线转了过来,等着阿乐解答。
在阿青皮笑肉不笑的脸色下,阿乐将阿青施展出来的木偶模样和特性一一说了个明白。
阿青想要阻止他,却没有任何的理由,一旦她出声,若是没有切实可行的理由,部落的人一定会对她产生怀疑的。
真是废物,没有早点将人解决,现在还被对方拿捏住舞到自己家里来。
阿青心中满是懊悔。
不行,她必须要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青心思急转,在脑海中疯狂的找补着退路,正要急切的出声时,却看见了智老示意她静观其变的的指示。
艰难压下自己心中恼火的阿青深呼吸一口气,保持着冷静,看着阿乐将她的木偶术解释的明明白白。
直到阿乐解释完,才有人迟疑和不敢置信的开口,“阿乐,你说的是真的吗?难道我们看见的那些,都是木偶?”
“怎么可能,那么多个人,阿青就算是会什么木偶术,也控制不了如此多人吧?”
有人怀疑,有人支持,总之,还是有许多人都从中窥见了不对劲,现在正绞尽脑汁的思考着究竟是哪里出现了不对。
直到阿乐的视线遥遥的望了过来,阿青也没有出声,而一直示意阿青稍安勿躁的智老此刻不在意的微笑。
“阿乐,阿青根本不会什么木偶术,会木偶术的,是我。”
此话一出,那些本就拿不定主意的族人也都一阵喧哗。
曾经亲眼看见阿青施展木偶术的阿乐眯眼,直直的看着智老,属于通天境的修为不是这么好抵挡的,但智老却只是微微的变了脸色,笑容还是保持不变。
他示意那些用好奇眼光看他的族人稍安勿躁。
“木偶术是我的得意法术,对于修炼者有年龄限制,阿青根本不符合这个条件,你认定一个不会木偶术的人做下了你口中的那些事,难道还敢说你不是在撒谎?!”
阿乐瞳孔猛地放大,瞬间反应过来智老是在替阿青圆谎,因为他是真的亲眼看见阿青施展木偶术的,他很确定对方对这一门法术极有心得,根本不是智老说的那样。
可惜他就算再怎么肯定的重复他的说法,也没让多少族人相信他。
“阿乐,你说阿青会什么木偶术,可是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半点消息?”
的确,本来整个部落就不大,相处的时间久了,大家对彼此之间的法术都有些耳闻和了解,可阿乐提到的这个所谓的木偶术,整个部落的人在交头接耳间,都表示从未听说过。
而智老会这一门法术,他们却全然不知倒是可以解释,毕竟现在部落里很多人都是青壮年,对于智老他们那个时代的事根本不了解。
而部落中自从有了阿乐的庇护之后,他们这些上一代的长辈们便再也不用出手,因此部落中根本没有几个人对他们有了解。
智老对于部落非常的重视,几乎将自己的心力都奉献给了部落,他们不相信智老会做出这样的事。
望着智老慈祥的面容,阿乐感受到了进退两难。
他没法证明阿青才是会木偶术的那个人,而智老既然敢说的这么肯定,那定然是早有准备,就算阿乐让他当场验证这个法术,智老或许都能成功的施展木偶术。
“阿乐,现在满嘴谎言,甚至想要和稀泥包庇身后这些支持者的你,真的是辜负了你父亲的期望。”
智老遗憾的摇头,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满都是失望。
他的话刺激的阿乐攥紧了拳头,心中的怒意快要压不住,身为通天境的他,尽管在族人面前向来都是平易近人的模样,但不代表他真的没有脾气!
但如果他真的出手了,那之前的那些罪名,就要真真切切的坐实了。
感受到阿恣从身后拦住他的手,阿乐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抒发着心中的恼怒。
见他没有按照计划那样冲动出手的智老和阿青都有些失望,但掩饰的很好。
“其实一直以来,阿乐背地里的脾气都不是很好,大家应该都知道在面对我的事上,阿乐都表现的很紧张,甚至会将部落的事放在脑后。”
突然开口的阿青指责道,此刻的她眼角还有着眼泪的湿润,见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她才暗自满意的继续开口。
“其实,以前的阿乐根本不会这样,那个阿乐对于部落的所有事都很上心,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某一次外出重伤回来之后,他就变了,变成了这个打着为了我的幌子,明目张胆的不将部落的事放在心上的阿乐!”
“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个阿乐,是假的?”
有族人在她这一番话之后连忙出声猜测道。
阿青重重的点头,“大家想想,以前的阿青,是不是一个以部落为重的人?”
被她询问的族人绞尽脑汁的回想,以前的阿乐,似乎的确没有如今这般对部落不上心,尤其是最近这几次。
被阿青指责的阿乐张了张口,深深的看了一眼阿青,撇开头不再开口解释。
他没想到对方的局,居然在这么早之时就已经早有预谋了。
明明是因为那一次重伤,阿青以死相逼,要他将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其次便是身为道侣的她,不要因为部落的事,而一次次的置她于不顾。
面对情绪激烈,闹了一次又一次的阿青,阿乐只好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就算是在处理部落的事上,也不忘兼顾阿青这边的情绪,甚至在阿青偶尔受伤时,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而表现的更看重她。
其实在背后,部落的事务,阿乐仍然在打理,从未忽视过。
但这样的默默付出,部落中显然是没有多少人意识到的,智老知道这一点,但他肯定不会为阿乐解释。
虽然阿乐不再出声做无用的解释,但他身后的其他人可不认。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害了自己的家人,我就想问问,我们一家和和睦睦,又因为什么去杀害他们?分明就是不知道谁,假扮我们的模样,取得我们家人的性命,而后还害了他们的命!”
有人热泪盈眶的看向自己的亲人,“在你们的眼中,我难道就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吗?”
奇怪的是,他这样真切的模样,却没有让他的亲人有半点心软,反而显露出几分麻木和疲惫。
“阿吉,我们在阿软的惨叫声中亲眼看见你用刀杀了她,杀了你的女人,你甚至在离开时还对我们笑了笑,我们以为那不是你,或者只是我们的噩梦。”
阿吉的家人苦笑,“即便阿软死在我们眼前,我们也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再次遇见你时,你说你一直与阿醉在一起,甚至还说了许多只有我们才知道的往事,我们相信了你,结果,你却连阿箬都忍心下手。”
“那可是你自己的孩子!你究竟是因为什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你现在难道还想继续欺骗我们吗?”
一声声的指责直直的插入阿吉的心口,骤然得知自己的妻子两人都丧了命,阿吉的脸上瞬间空茫,甚至身形都摇摇欲坠。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
有着和阿吉家人相差无几经历的好几个人也都是泫然欲泣,面上的哀戚和憎恨之色,让阿乐身后的族人面色难看。
还未开打,阿乐身后的族人,就已经有好几个都失去了反应能力。
也许正如阿青所说,他们熟悉的那个人,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顶替,现在这个在熟悉外表之下的,也许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