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识海中,魏尚的疑问在舒长歌和澜阎的脑海中响起,舒长歌垂眸,两只手的指尖有被无垢之力包裹的雷灵力,化作一只只九离,悄无声息的融入空间,而后奔散四方。
虽然没有得到解答,但舒长歌的举动,让两人瞬间明白了他们该做些什么。
身形动了动,挡住了灵族那边所有能够看见的视线,澜阎召出了冥火,在掌中幻化成无数的拟态,似是无聊在修炼自己的法术。
冥火的死气,同样被灵族之人不喜,有了死气的遮掩,舒长歌本就动静不大的动作,便彻底没人能够发现。
只要舒长歌想,无垢之力便能连本身的气息都抹消,叫外人察觉不到异样。
那分散的九离,沿着舒长歌曾匆匆记下的几个阵法节点飞去,一只一只的填满。
这处宫殿的阵法的确强悍,以舒长歌的修为,本无法撼动,但架不住万年过去,阵法无人维护,早就濒临极限,加上舒长歌根本不吝啬灵力的行为,摧毁也并非痴心妄想。
一只九玄离朱拟态不够,那就两只三只无数只,直到填满一个节点。
阵法越强大,节点越多,舒长歌无法将全部的节点都覆盖。
但无妨,阵法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关键的几个节点被破坏,阵法便会瘫痪。
舒长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一座宫殿彻底坍塌、消失。
灵根对于人族修士而言有着巨大的诱惑,灵族这一处宫殿能够助人根骨化灵,即便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也足够吸引人。
舒长歌不知灵族何时会现世,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一旦灵族以根骨化灵作为筹码,必定会有无数人修趋之若鹜。
如此一来,灵族的势力能够得到补充,但这可不是舒长歌所想见到的。
毕竟,在与文君武将辞别之际,文君那一句“当心灵族”,还是让舒长歌上了心。
他未必全然相信文君所言,不过能够遏制灵族未来发展的一个可能性,总归于宗门有利,这便足够了。
身为仙门弟子,没有哪个人不会盼着自己的宗门变得更好更强大,背靠强大的宗门,他们的道途也更加顺遂。
当舒长歌将几处记下的节点全然留下后手后,月无以月华之力绘制的阵法也终于完成了,那是有着巨大弯月的阵法纹路,流光溢彩,散发着令人神魂颠倒的气息。
一直都游离在外的六爻此刻捧着星石第一时间出现在那阵法之前,看着阵法的双眼有着奇特的灵光流转。
“水月灵族以月为尊,为何你们的徽记,皆是弯月,而非满月?”
这是所有的记载中都不曾提到的,六爻有一种直觉,其中必定有深意。
月无倒是不在意的一笑,“你们人族不是有句话,月满则亏?我们灵族也是如此。”
“是吗?”
六爻应道,眼中的灵光散去,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月无得目标并不在六爻身上,也就根本不在意他的想法,只是指着已经激活的阵法,“诸位,走吧。”
说完,率先踏了上去,六爻也跟着其他的灵族之人一起踏入。
“阵法所通之处,离天剑魂不远,此次无需赶路。”
踩在阵法之上的魏尚纳闷,“为何之前不如此?”
月无的视线最后扫过一遍这处宫殿,闻言解释道:“并非每处宫殿都可如此,就如这座宫殿,能够通往的其他宫殿有哪些,也只有我踏入此处时方能察觉。”
魏尚收回视线,嘀嘀咕咕,“你们自个儿的族地都整的如此麻烦。”
月无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待所有人都踏上阵法,月无面上的月纹再度泛起微光,阵法亮起,下一瞬,一行人在原地消失。
安静的宫殿中,九玄离朱的拟态原本呆滞的双眼陡然灵动起来,“锵锵”声不断,随后响起的,便是绵延不断的爆炸声。
“轰轰轰!”
一阵接一阵,宛若山崩之势,无从止住,宫殿的阵法开始出现裂痕,一道接一道,越来越大。
直到密布的裂纹蔓延到了整个阵法上,不堪重负的大阵终于哀鸣着破碎,动乱的灵流冲撞着这一片空间,由稳定的月华之水凝聚的宫殿,也在阵法的破碎,以及动荡的灵流中不断被冲击着,泛起令人心惊的涟漪。
外界还在守株待兔等着舒长歌一行人出现的修士只觉得面前水蓝的宫殿陡然颤动起来,警惕的修士们纷纷后退好几里,严阵以待的望着这一处宫殿。
宫殿发出怪异的声响,碎裂的水花一滴滴的打落在海玉砖上,溅起的水花,像散落一地的珍珠。
“这宫殿,该不会是要塌了吧?”
如此大的阵仗,让人群中有声音下意识的猜测道。
此话一处,那巨大的宫殿“啪”地一声,彻底维持不住,化为漫天的大雨,带着极大的力道砸落。
灵力护体速度慢一些的修士,无一不被这水珠砸的嗷嗷乱叫,不得已继续远离此处。
若是单纯的水,并不会有如此威力,但那被舒长歌埋下的雷灵力暴动,将被法则与阵法约束的拟造水中月也都摧毁。
混合着法则的月华之水,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湛蓝的水之宫殿就此毁于一旦,逃窜的修士待这一处彻底平息时,又三三两两的回到此地,在宫殿原址不住的探查。
但毫无所获。
由水凝聚的宫殿,消失后连残骸都不曾留下,空荡荡的海玉砖上纤尘不染,干净无比,连半点水迹都看不见,又何来的宝物?
一无所获的修士只能失望的离去,还不忘在心中咒骂着舒长歌他们。
自己吃肉,竟然连汤都不给人留一点,真是可恨。
在阵法的晕眩中,察觉到自己留下的灵力气息变幻的舒长歌闭上眼,不动声色,只专心抵抗着传送时的晕眩感。
月无若有所觉的回望那处宫殿所在的方向,有些莫名的怅然若失。
水月圣地的热闹,与许多无缘进入的修士无关,也与那些凡人无关。
众生碌碌,各有烦忧。
即便同为人族,却分身份高低贵贱。
低贱卑劣之人,往下还有更卑贱之人,层层叠加,叫最底层的人一生都难以反抗。
成年人早已被压榨习惯,挂着谄媚的笑容打发着旁人,但年轻气盛的少年还不曾学会屈服,不住的反抗,而后遍体鳞伤。
破烂的屋舍,搅碎的草药糊糊散发着苦涩的味道,在这片四处漏风的屋舍中久久不曾飘散,心中怒火与不甘滔天的少年忽然在耳边听到了神明的声音。
“我可许你仙途灵根,无上道法,天材地宝不过触手可得,欺你辱你之人,必将对你悔恨求饶,生死亦在你一念之间,你可愿?”
雌雄莫辨的声音带着循循善诱,让早就忍耐到极限的少年眼神坚定的点头应允。
“我愿!”
笑意古怪的声音答应了,少年脊椎处,有淡淡的灵光开始汇聚,一点一滴,慢慢的塑造着修道之人必备的灵根。
一旦灵根形成,这少年的命运便会迎来巨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