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峰作为浮天仙门历代掌门的修炼之所,地位崇高,坐落于试剑广场北方中央,却又比挨着试剑广场建立的会客大殿高许多。
离恨峰和问道峰则位于天衍峰两侧,三座主峰的距离其实相隔甚远,却如左右护法拱卫着天衍峰。
夹杂在三者之间的,是位置极其奇特的森罗院,以及万象院。
左侧的问道峰和天衍峰中间隔着一座森罗院,而右侧的离恨峰和天衍峰之间,则隔着万象院。
森罗院舒长歌前往的次数不算少,毕竟功善堂在那里;万象院舒长歌去的次数不多,只是去听了几次符箓课程。
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被书楼勾了魂,在传道峰的藏书阁里乐不思蜀,沉醉不已,惹得魏尚以为他是躲在里面看些什么不好的话本。
剑光疾驰,如奔雷划过,在行迹匆匆的同门中,他的剑光并不起眼。
一路飞驰,途中还远远的看见了离恨峰,但舒长歌此行的目的是万象院。
万象院虽名为院,却是一处九曲回廊,天上宫阙。
云雾袅绕,只余古朴大气的殿堂楼阁,被下方的空濛湖涌起的水流托着,浮于半空,一座座乌青色的房屋错落其间,层台累榭。
每一座建筑之间都不曾有通行的道路,却在往来之间,承托万象院的湖水,会自发的化作一道道浅浅的蓝色水桥,连通各处。
在万象院的范围内,是不允许飞行的。
踩着剑光停在一处平台,舒长歌挥去剑光,按着自己的记忆往西北方走去,一路上遇见的同门师兄师姐,皆是双眼无神,眼下乌青。
擦肩而过时,身上不是浓浓的草药味便是符墨味,甚至还有因为炼器失败导致的……火烧味。
万象院内有许多弟子是专门修行丹阵器符几道的,和舒长歌这种只是辅修的弟子不同,他们是真的沉迷于此,甚至修炼的动力,都来源于为了更好更多更深奥的丹阵器符知识。
波光粼粼的水桥随着脚步落下,泛起一圈圈涟漪,脚下却平稳的像是行于陆地之上,偶尔还能见到朵朵金莲,在半空中兀自开放,只是如今这些金莲都是合着花瓣的。
万里金莲图,一件灵宝,是曾经万象院一位前辈的得意之作,也是舒长歌如今见到的这些精巧不似人为的朵朵金莲。
这些金莲都是万里金莲图所化,金莲只会在月华之下绽放,并且在夜色中亮着鹅黄的光芒,像是人间的万家灯火,不起眼,但足够震撼人心。
万里金莲图的作用舒长歌不清楚,宗门内的弟子大多也不知,只知道是一件很珍贵的法宝,而且内里还有一种威力巨大的法咒,名字也很贴切,就叫万家灯火。
万家灯火究竟是什么模样,宗门不曾解答过。
浮天秘境内的生活平稳安宁,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久而久之,也没什么人会问起万家灯火的问题了。
舒长歌此次来万象院,便是冲着天工坊去的,以往他都是去往御神轩学习符箓,天工坊只随意的看过一眼。
多亏灵脉之主赠送的灵石,让舒长歌的身家再度宽裕,自损毁以后被他一直收在玲珑心中的游云飞梭终于得见天日,迎来修缮之旅。
除此之外,舒长歌还想要将沧筠也去锻造一番,之前他偶然间得到一枚如意金晶,又从灵脉之主处得到灵脉之精,这两样都是极好的炼器材料,正适合沧筠。
天工坊的陈设很简单,甚至称得上简陋,连个正儿八经的屋子都没有,只有一座座露天的棚屋。
炼器需要的材料有很多,但不管是哪种炼器手法,炼制的是何种品阶,都需要用上火灼水淬这一环节,和凡人打铁铺子相差不大。
为了炼器方便,天工坊这里是有两道一米多宽的灵火河和寒水河环绕,每一座炼器的棚屋,都能够轻松的从两道长河中引来灵火和寒水。
这手笔可不小,除了浮天仙门,至今还未听说过有哪个宗门能够大气至此,灵火和寒水,消耗的可是大笔的灵石。
天工坊很大,也分为很多区域,舒长歌如今所在的,是宗门内炼器师所在的区域,而非无时无刻在为宗门锻造宝器灵器的器奴所在之地。
这片区域的炼器师,都是手法老道,至少能够炼制宝器级别的修士,这些炼器师在天工坊修炼的同时,也会接一些同门的锻造请求。
比起外界找个小小的炼器师都要三邀四请,浮天仙门的弟子已经足够幸福。
在这些炼器师的棚屋外侧,皆有一座木架子,上面陈列的是该炼器师最为得意的几件炼器法宝,在彰显实力的同时,也方便他人找到合适的炼器师。
舒长歌一路走过这些棚屋,耳边尽是叮叮当当的声响,灵火和寒水导致的冰火两重天在无垢仙体面前不堪一击,舒长歌甚至不需要灵力护体。
一路走,舒长歌便一路观察,他想要修缮的游云飞梭是灵器,而沧筠更是了不得,身为乾灵剑魄这等至宝,更加不是普通炼器师能够应对的。
越走越深,灵火和寒水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强盛,天工坊是由内到外扩散的,因此越是往里边走,炼器师的品阶也更高。
走到这里,舒长歌耳边的敲打锤炼之声已经逐渐消失了,只听得见火焰灼烧的滋滋声。
品阶越高,炼制的时间越长,每一个阶段需要耗费的心血和精力也就更多。
舒长歌转了一圈,重点盯着这些炼器师的木架子瞧,一圈转了下来,也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这边的炼器师都是安安静静的盯着自己的炉火,亦或是拿着各种矿石埋头钻研,没有几人对舒长歌表现出好奇之意。
舒长歌选中的炼器师,是一个一身肌肉虬结的九尺壮汉,面容刚毅,头发短的扎手。
舒长歌见到他时,对方正在神情专注的磨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斧头……
很是庞大的一把巨斧,舒长歌站在斧头面前,甚至能够被完全挡住身形,让人猜想究竟是哪位壮士,才能够挥舞如此威风的巨斧。
虽然是磨着威风凛凛的巨斧,但壮汉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却是一股慈爱之情,舒长歌远远见了,也为这种反差顿住脚步。
直到站在对方面前,这壮汉也没动静,头也没抬,只是语气平平说了句“稍等。”
对人的态度,甚至还比不上他对手下那斧头的态度来的温和。
舒长歌也不在意,他的视线落在那木架子上,刀枪斧戟,剑棍鞭钩样样齐全,很多甚至舒长歌都不知晓名字。
而最为吸引舒长歌的,还是这光洁亮丽的木架子,以及上面被擦拭呵护的干干净净的各种武器,比起其他粗糙的丢在架子上的炼器师,这里无疑更让舒长歌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