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雾气被灰雾迅速取代，偌大的商场变得人影绰绰，看不清样貌和形态，只有繁杂吊诡的声响在雾气当中响动。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有什么东西就要从灰雾当中走出来……
“噗——”
一记手刀毫无征兆切在欧阳的颈侧，他的表情瞬间僵滞，接着扑通一声栽倒下去，显露出他身后的一个人来，柳自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周婉晴吓了一跳。柳自在看也不看她，直接掏出一副黑色材质的手铐给欧阳拷上，灰头土脸有些狼狈的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随着那副手铐扣上，笼罩整个商场的雾气迅速消退，包括雾气中那些影影绰绰的东西。
闹得人心惶惶的一场咒临事件，就以这样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画上了休止符。
陈灯轻轻抬手，撑起的巨大手臂慢慢把他和王昊等人放到地上。
然后随着他的一个响指顷刻解体，大手崩散成各种各样的带有金属材质的商品。
王昊对这一幕简直啧啧称奇。
“怎么回事？”
陈灯主动迎上柳自在，“为什么是欧阳？”
“他在做梦。”
柳自在的回答不仅让陈灯一愣，其余几人更是一头雾水。
“简单来说，你们这个同学是冒牌货，真正的他应该在哪里沉睡着，跟你们接触的这个是他做梦产生出来的。”
“在此之前，这家伙已经造成两起咒临事件了，不过影响范围都比较局限，没想到这次这么夸张……”
“看来副社长的推测是对的，他每‘死’一次，对自己的梦掌控就越深，造成的破坏和影响就越大。”
柳自在一面絮絮叨叨的说着，一面引领陈灯几人的目光看向废墟一样的商场，
“喏，如你们所见，这是他造成的第三次事件，损坏已经是前两次加起来的二十倍。”
王昊不是很能理解柳自在说的什么梦不梦死不死的，有些被绕晕。
但是陈灯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也就是说我们都在欧阳的梦中？”
“你这么理解不算错，但也不完全对。”柳自在从儿童乐园拽过来一张大网，把昏迷着的欧阳层层网住，看上去仍对他不太放心。
“怎么说呢，这里仍然是现实世界，只是你这个同学做梦的时候侵入了现实。”
“硬要说的话就是他的梦境跟现实暂时融合到了一起，关键在于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
“所以你今天在这里，其实是专门等他？”陈灯马上反应过来，柳自在没有反驳。
“我找他好几天了，除非他自己冒出来，否则根本找不到他。这座商场是他今天要梦到的场景，我只有到这儿来才能逮住他。”
“等你们聚会的这段剧情过完，他就像漫画里的配角退场不见，要等到下次作者想起给他安排剧情，他才会再次登场。”
柳自在的比喻还算形象，这回就连王昊都听懂了，“难怪呢，我说这假正经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神勇，那些空心人跟请来搞笑的一样，搞半天是这家伙在做梦！”
陈灯想到的比王昊更多，柳自在为什么会知道今天的聚会？他不可能从欧阳身上得知，只能从自己身上得知。
亦或者在场的这几个人，全部都在‘骑士团’的监视之下，包括手机通讯……所以他才能提前获知‘欧阳’发起的这次聚会。
柳自在看懂了陈灯的眼神，不过两人都没有明着说穿，毕竟陈灯现在也是‘骑士团’的人，自家的事情肯定是回家再说。
“我有一个问题。”
肖文杰忽然开口道，“你说欧阳每‘死’一次就会对梦境掌握的越深，而这是他引发的第三次事件，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死过三次了？”
“对。”柳自在不假思索，转口又把话题抛了出去，“这个问题陈灯应该比我更清楚。”
魏凯几人争相看过来，陈灯倒也没有隐瞒，“我没猜错的话，第一次应该是在城西老炼钢厂。”
“在那座废弃的工厂地下有一个迪厅，里面发生过一起很严重的事件，当时欧阳和班长都在场，不过班长获救了，欧阳应该是‘死’在了里面。”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周晚晴，后者仍旧煞白着脸色，惊魂未定。
“没错，那就是他的第一次‘死亡’，那场事件过后的第二天凌晨，他重新出现在项总的银行门口，并且引发一起事件。”
“不过那时他对自己的梦境还没有意识，只是跳出来几个戴般若面具的武士，突然冲进银行拿着刀搞破坏。”
“起初项总还以为是抢银行的，直到发现那几个般若武士根本都没有实体，才意识到那是一起咒临事件。”
戴般若面具的武士，就是那个地下迪厅里的打手。它们已经不能算作是人，更像是制作尸奴时产生的失败品，它们的身体机能比人类要强大，但没有咒尸那么夸张。
还有一点柳自在说错了，它们脸上的般若面具不是戴上去的，而是跟它们的面部完全长在了一起。陈灯仍然记得当时王兵扯下一张面具后揭露的情形。
“第二次，应该是在梁渠古镇。”
梁渠行动那次，欧阳正好过去玩，结果一过去就遇到咒临事件，灰雾笼罩整个小镇，把所有人带入了咒疆当中。
那次的幸存者十不存一，当初陈灯还惊讶过欧阳的狗屎运，居然又活过一场咒临事件，现在才知道，他根本没能活着出来。
“是的，梁渠古镇结束的当天，博物馆那边又突发一起事件，事后我们通过监控发现了这个同学，他在项总银行那起事件中也出现过，我们这才把注意力锁定到他身上。”
柳自在说着话锋又一转，“可他从博物馆离开后就凭空消失了，直到你们返校那天再次出现。”
“副社长初步推定，他很可能跟‘南柯一梦’有关，从那时起就开始让我负责这个事件。后来的事情不用多说了吧。”
“所以这次校园事件，欧阳又死了一次？”周丽娜不确定的接过话头。
副社长还有南柯一梦什么的她不知道都代表着什么，但她知道不该问的绝不多问。
“我想是的。”
柳自在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这时的商场外面被全部隔断，几十个身穿蓝色‘清理工’制服的人进来，他们进来火速展开收尾工作。
这是‘骑士团’的专属工，等同于官面组织的后勤组，专门负责清理现场和收尾，正门口还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柳自在随意看过去一眼，脸色立马蔫下来两分，像是只遭霜打的茄子。
“以今天这位同学的表现来看，他已经能隐约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并且能够初步控制梦境，再让他噶个一两次，估计就要成为‘清明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