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挡当挡当党当挡党……”
“党当挡当……”
午自习下课铃声响起，在红雾笼罩的校园中死寂回响。
一只只空心人受到铃声刺激，在绿茵场上昂起头颅，发出躁动喑哑的嘶吼。
大量汇聚到装着喇叭的树下教学楼下，如同沸腾的潮水拼命伸着手臂往上抓……
在脚手架上望见这骇人的一幕，陈灯和肖文杰各自闭紧了嘴巴，小心着往下爬去。
“陈灯……”
从脚手架上下来，肖文杰忽然开口，被叫到的后者脚步一顿，“嗯？”
“你知道我小姑去哪了吗？”
肖文杰的突然发问，
立马让陈灯的面色变了变。
事实上今早进入教室时，陈灯就悄悄留意了下肖文杰的状态，不过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还以为他不知道肖钰已经出了事……
“上周日，我小姑忽然说要出差，可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无论我给她打电话还是发信息也联系不上，我问姑父他又什么都不肯跟我讲。”
肖文杰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冷冽，但他一眨不眨的盯住陈灯，确乎让人感觉到一丝压迫。
“我小姑失联前跟你有过联系，并且我听到过不止一次……”
“在她失联后的第二天，我试过去你家找你，可你妈妈说你去参加一个竞赛了……”
“你也不在家……”
肖文杰盯住陈灯的眼睛，一步步的朝他逼近，“你告诉我，这是巧合吗？”
“你是去参加的什么竞赛？为什么一回来就住进了医院……”
啪嗒！
一块碎砖不小心被踢到发出声响，两人同时扭过头去，只见叶玲玲一脸紧张的立在那里。
“我不是要偷听你们讲话，我只是过来…过来…解手……”
话没说完叶玲玲就把头低低的埋了下去，扭捏着羞红了整张面颊，‘解手’两个音节更是细若蚊鸣。
陈灯往她身后的一堆建材旁扫了眼，一滩水渍在粗粝的水泥地面上缓缓淌开，上面还浸着一小叠用过的纸巾。
“没事，先回去吧。”
陈灯巴不得能有个台阶下，说完赶忙就往众人歇息的那边走去。
肖文杰盯住他的背影，目光继而又落到有些胆怯的叶玲玲的身上。
皱了皱眉头，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怎么样？”
回到泳池馆内，众人立马围了上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陈灯卖了个关子，但并没有等大家追问，“好消息是血雨已经停了，坏消息是外面的空心人越来越多了……”
眼见众人的士气开始低落，陈灯马上又补充说道，“但也不完全是坏消息。”
“这些空心人对声音十分敏感，这一点或许是我们脱困的关键……”
“灯总，你有计划了？”
王昊眼睛一亮，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灯身上。
陈灯扭头跟刚到的肖文杰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刚刚我跟老肖爬上去看了下，绿茵场左边通了一条渣石路，专门用作货车给这里运送建材和器械。”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带路冲出去啊！”
周晚晴尖着嗓子打断了陈灯的话，在场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但也有一部分人默许了她的话，一齐把目光看向了陈灯两人。
“外面到处都是空心人，整个绿茵场上游荡着几百上千只，就这样冲出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肖文杰有些冷冷的说了一句。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在这等死吧！”
“这就要说回我刚才提到的关键点了……”陈灯再度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我把这个计划称之为，‘礼堂行动’……”
“灯总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该怎么做你直说吧，给我急的膀胱涨得慌。”
不同于王昊的干叫唤，不少人都若有所思的领会过来，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了外面。
“声音……”
“那些空心人对声音尤其敏感。”
“我们需要重新返回礼堂，把全校的功放设备全部打开，就可以把它们的注意力暂时吸引住，然后趁此机会冲向渣土路。”
陈灯的话音落下，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化起来，有意动有犹豫也有惧怕……
“可是礼堂里也有空心人啊，会不会太冒险了？”
周丽娜问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先前从礼堂天台下来时，就已经确认过礼堂内部有一只排练的合唱团，其中的半数成员都发生了畸变……
相比于众人对于空心人的顾忌，陈灯心头浮现的却是另一种猜测，他必须要亲自去证实。
“我觉得可行。”
司机大叔第一个做出表态，“礼堂的空心人不过十来只，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它们的弱点，小心一点别把外面的那些惊动，收拾掉它们并不是什么难事。”
“况且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司机大叔的一番话，以及他的一身实力，立马让众人都跟着纷纷表态。
‘礼堂行动’全票通过，接下来就是实施的问题，更准确的说由谁去实施……
“我去吧。”
计划是由陈灯提出来的，他自然得做出表率责无旁贷，最重要的一点，他如今的体能素质没人能比得上。
“灯总，我跟你一起！”
王昊马上就站了起来，方敏也是一脸担心的上前，想要说什么。
“不行！”
陈灯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到时候既要对付空心人，又要分心保护你们，稍有差错可能就是团灭。”
陈灯的话比较委婉，但意思大家都懂，自身都保护不好的累赘就别跟着闹了。
王昊还不服气，直到陈灯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留下来保护好方敏，他这才作罢。
“算我一个吧。”
肖文杰主动出列走到了陈灯身边，但不知是对先前的事情耿耿于怀，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看向陈灯的目光总带着些其他意味。
紧跟着毕云涛也走了出来，作为受邀回来参加誓师大会的校友之一，这位学长除了和好几个女生都有点暧昧不清，行事还是挺有准则和担当的。
身穿白色礼裙的学姐徐佳下意识地拉住了毕云涛的手，一脸的担忧。他反握住对方的小手，微笑着用力回应了下，“放心，不会有事的。”
司机大叔没有多余的废话，两步上前站到了行动小队的最前面，健硕的身躯只是往那一站，无形中就带给人一种安全感。
“你不是挺有劲的吗，现在怎么怂了？”
周晚晴忽然扭头盯住了一旁蹲在水泥墩子上的曹青，语气带着质问，面上的表情更是趾高气昂。
“我？”
曹青嘴角咧开一抹笑，“我得盯住这家伙，这可是个危险分子。”
说着用手中的片刀拍了拍地上的精神有些失常的青鬼，他的双手双脚被反绑到身后，嘴里还专门塞上了一坨烂布，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再说你光有脸问我，你自己怎么不上呢，你不还是班长吗？”
“我是女生！”
“呵！你张嘴喷粪的时候可从没把自个当过女生……”
周晚晴顿时一阵气急，缩在众人后面的欧阳舔狗有心想帮她说两句，可一看曹青手中那明晃晃的刀，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蹦出来。
可他自己不出来，不代表没人找不上他……
“欧阳代表躲后边儿干啥啊？”
王昊一开口，直接就让他暴露无疑，“这多好的机会，不赶紧出来表现表现？没准儿你大发一次神威，咱班长就对你刮目相看了呢？”
“王昊你少在那儿拿话激我，要去你自己去，我跟你们可不是一路人，我今年可是要出国留学的，我要是出了闪失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欧阳一见自己无所遁形，索性拧起了面目，叫嚣着给自己壮胆。
“嚯！好大个牛皮吹不胀！怂就是怂呗，净扯这些瞎犊子……”
欧阳气的脸色一阵急赤，可论嘴皮子功夫他哪里会是王昊的对手，有些话涌到嘴边想要破口大骂却又顾前忌后，这时候还在想端着自己的形象自己的与众不同。
事实上王昊也没真打算让这位团支书跟着陈灯他们一起去，毕竟这货什么德性大家都清楚不过。
纯粹是看不惯他平时装得人模狗样，一遇到事情却躲的比谁都快，故意拿他出来消遣消遣。
最后让人有些意外的是，魏凯竟然主动站了出来，走到了陈灯几人身旁。
看得出来，这位副班长其实很忐忑很害怕，不过他的确担起了一个副班长该有的责任。
‘礼堂行动’小组成员最后确定为，陈灯、肖文杰、毕云涛、司机大叔还有魏凯。
五个人各自从遍地的建材中找了把趁手的家伙，然后便在剩下的人目送之下，快速冲出了泳池馆。
红雾弥漫，左边隔着倾塌的主席台。
绿茵场上一只只空心人喑哑嘶吼，它们胸腔中的幽蓝火焰，在红色的雾气中漫无目的的游荡。
一行五人没有任何停留，冒着腰一口气翻过倒塌的塔吊，直奔对面的大礼堂后门。
途中遇到两只落单的空心人，陈灯和司机大叔一人一只，手中的钢管直接送进对方的胸腔。
嗤——
幽蓝色的火焰瞬间熄灭，两只空心人被无声放倒，整个动手的过程不超过十秒。
翻上台阶，众人分立在门两边，不约而同的攥紧了手中的家伙。
司机大叔沉了口气，一把拧开了没有锁死的防盗门，一个闪身就冲了进去，陈灯几人紧跟其后。